我并不清楚一本书为什么对景承触动这么大,他双手捂住疲惫的脸良久,深吸一口气露出无奈的挫败感。
“柏拉图的《理想国》是建立在他的精神幻想中,那是一个没有纷争和战乱以及杀戮的国度,虽然这样的国度不会存在,但至少是一个美好的憧憬。”景承抿嘴看着书苦笑。“你根本没有上传什么病毒程序,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居然让我相信你所说的话。”
“假的?!”我张大嘴,这十几个小时我完全是在煎熬中渡过,到最后竟然是宫文心的谎言。
“但有件事是真的,你妨碍公共交通安全以及组织越狱,宫文心,你被捕了!”苏锦面无表情上前给她戴上手铐。
宫文心没有丝毫抗拒很配合伸出双手,就如同她走进这里时一样平静。
“等等。”景承眼神中有一抹惋惜一闪而过,他叫住被苏锦押送出去的宫文心。“我不是一个愿意承认自己失败的人,但这一次是例外,从你出现开始我就在对你进行心理侧写,不管是你的微表情还是肢体动作和语言,我都没有能看出任何破绽,以至于我很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宫文心笑着点头。
景承:“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因为正常人是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宫文心声音平缓。“如果没有你的话,正常人会按照惯性思维去处理这件事,只要核查备用终端就会发现并没有被侵入的痕迹。”
“这么说我属于不正常的类型。”景承无奈的苦笑。
“不,只有同类才会相信自己的同伴。”
“同类?”我瞪了宫文心一眼冷冷说。“谁和你是同类?你干出这么疯狂而且违法乱纪的事,你这么高的智商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我疯狂吗?”宫文心笑着反问。“我只不过在你们面前说了一个假设成立的故事而已,可惜你们选择了相信这个假设,好像我疯的程度远不及有些人持枪抢劫银行吧。”
“什么抢劫银行?”苏锦认真问。
我和景承同时愣住,不知道为什么宫文心会知道这一件事,好在她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再说下去。
“你哪儿只是说了一个假设的故事,你既然知道我和你是同类,那么就该清楚,在这个过程中你只要有一丝破绽就会被我发现,我承认你这个谎言很成功,但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没有跟严漠生一起走。”宫文心应该猜出景承的疑惑。
“以你的智商足以设计出让自己全身而退的计划,你既然能骗到我,为什么不在我相信你的时候和严漠生一起离开,你现在应该在加拿大,而不是留在这里面临严重的指控。”
“因为有人会来救我。”宫文心直言不讳。
景承一怔:“谁会救你?”
宫文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被苏锦带出房间的时候她转过身。
“同类从来不会丢弃自己的同伴……”
宫文心依旧保持着平静:“你们都坐过飞机吧,知道飞机起降的过程吗?”
我们所有人看向她,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
宫文心的浅笑让她看上去镇定自若,她举起一只手慢慢向桌面下降,告诉我们说这就如同一架降落的飞机,她又指着台灯和我面前的茶杯告之分别代表机场塔楼和雷达。
飞机在降落的时候首先雷达会将飞机的各项数据传输给塔楼指挥中心,空管人员根据这些数据引导飞机完成降落,因此雷达相当于飞机的眼睛而塔楼就是耳朵。
如果……
如果有人利用备用终端传输病毒程序,只要这个人的编程能力足够强大的话,理论上是完全可以控制塔楼和雷达,然后只需要简单的操作就能导致起降的飞机从雷达上全部消失,或者向飞机发出错误的指令,引导降落的飞机前往没有清理的跑道甚至直接去有飞机起飞的跑道。
“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果不言而喻,但这样做动静太大会很快被发现,还有另一种方式,通过被控制的雷达向飞机发出修改的数据,比如跑道距离飞机的高度,机长会根据雷达数据校对降落参数,要知道在降落过程中哪怕一两米的误差都会导致飞机坠毁,结果就是……”宫文心下降的手撞击在桌上,然后向我们露出微笑。
我们听完面面相觑,好半天我才镇静下来:“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假设,我之前就说过这只是假设。”宫文心从容淡定。
事关重大我不敢有丝毫怠慢,让苏锦立刻联系空管局和机场,马上对塔楼和雷达进行数据校对。
“不用了。”景承叫住起身的苏锦,注意力还是在宫文心的身上。“以你的智商和数学造诣相信会是一名出色的黑客,难怪我一直都没有听过你的名字,你应该只存在于网络之中,在网络里你的id是什么?”
“独角兽。”
“纯洁高傲的生物。”景承浅笑依旧能处变不惊。“如果你是那个控制机场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利用备用终端修改雷达和塔楼核心数据,并且确保程序能在常规终端重新被启动的时候自动上传,从而感染专用终端,程序将暂时潜藏在特定的时间自动激活。”宫文心不假思索回答。
“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宫文心耸耸肩:“控制一个机场应该是挺大的筹码,有这个筹码相信容易谈条件。”
“钱?当然不是,如果是为了钱你不该来警局,显然你对钱并没有兴趣,你出现在警局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的条件只有警局……不,只有我们才能满足你的条件。”景承翘起腿偏头重新打量宫文心。“我很好奇你用一座机场当筹码想要兑换的到底是什么?”
“警方不会和任何人谈条件!”我正义凛然说。
苏锦心急如焚:“我去联系空管局和机场。”
“不用了。”景承再一次叫住她。
“这么大的事不是儿戏,万一……”
“没有万一,她刚才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天才是浪漫的,同时也是危险的,能在机场种蒲公英的人的确是浪漫,可她同样也是危险的!何况她在机场种下的不止蒲公英!”景承声音低缓。
我大吃一惊:“她,她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