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不肯撤离?”
“成年北极熊会寻找走失的孩子……”景承声音低沉。
“sariel被带回营地已经是八小时后,他在冰川一共射杀三头北极熊,整个过程中他没有移动过位置,他在冰川一共潜伏了二十一小时,找到他的时候他像一块冰雕,但眼睛里却透着杀戮的兴奋。”andreas取下眼镜对我们说。“因为这件事sariel被部队除名。”
景承问:“你最后一次看见sariel是什么时候?”
“2009年7月5日。”andreas想都没想回答。
“你,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有些诧异。
“2009年我奉命前往索马里执行救援任务,有多名德国记者被抵抗军扣押,我们的任务是在尽量避免冲突的情况下营救人质,任务原本很成功,快要到达撤离地点时遭遇到抵抗军攻击,我奉命和另外五名兄弟掩护撤退。”
“根据资料显示,那应该是你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发生了什么事?”景承问。
“部署行动时情报显示抵抗军装备落后,火力不足以和我们抗衡,但在撤离途中一名兄弟腿部中枪倒地,通过枪声判断是狙击枪械,营救过程中又有三名兄弟中枪,全是击中腿部。”andreas说到这里声音逐渐黯然。
“抵抗军里有狙击手。”我说。
“还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狙击手,并不直接毙命而是造成伤员无法行动,以此来吸引更多的救援人员,最后只剩下我和好友karl,受伤的兄弟被抵抗军抓获,我们隐藏在树丛中准备营救,但敌人人数太多而且我们弹药不够,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他……”andreas用手捂住额头仿佛不愿意再去回想。“sariel,那个穿着迷彩服脸上涂满伪装色的野兽,在他面前全都是曾经和他一起受训的兄弟,他掏出枪一个接一个对着他们眉心开枪,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怜悯。”
“sariel怎么会和抵抗军在一起?”
“他没有信仰、责任和荣誉,他需要的只有死亡,而雇佣兵正好能满足他无法填满的杀戮,相信我,那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继续问。
“karl是队长,他命令我先行撤离回营地报告,他留下来清理阵亡兄弟遗体,可我还是违反了命令,我无法容忍那个屠杀我兄弟的人活着,我扣动了扳机可惜没有击中他,抵抗军开始大规模追捕。”andreas解开衣服纽扣,裸露的右胸赫然一处愈合的枪伤。“我中弹受伤,是karl把我推着逃离包围圈,赶到接应地点时karl把我背上直升机,但他却……狙击枪子弹从他后背穿透身体,我是看着他从直升机上掉下去。”
我虽然不是军人,但我能体会他们之前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一时间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2009年7月5日,在这一天是我兄弟阵亡的日子,可至今他们的遗体还留在索马里,所以,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andreas重新穿好衣服,偏头望向远处的女人和孩子。“她们不是我的妻女,是karl的妻子和孩子,她因为工作生活在这个国家,我的命是karl救的,我欠他的永远无法弥补,所以我必须照顾好他的家人,这是我的责任。”
景承在手机上删除了档案资料,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我伸出手语气平和:“很高兴认识你,frank。”
“谢谢。”andreas握住手感激的微笑。
“我在兄弟们的墓碑前发过誓,我会找到sariel。”刚走出几步andreas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找到他时能不能告诉我?”
“这不是你的战场。”我回头指向远处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还有洋溢着幸福的女人:“你的战场在那里,需要你兑现承诺和责任的地方,当好你的frank,让她们永远这样开心和幸福才是你该做的。”
frank是谁?
我不时看着旁边开车的景承,但始终没有问出口,他的注意力也没在我身上,和后座的女人还有小女孩闲聊,只要景承愿意他很容易就能得对别人的信任和喜欢,特别是那个小女孩趴在座椅后背摸着景承的头发,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叔叔有一头长发。
车停在公园外,景承和女人牵着小女孩像是令人羡艳的一家,我跟在后面变成多余的人,午后时间变的轻松惬意,公园里的游人尽情享受冬日阳光的温暖,宠物在草地上欢快奔跑,记不起上一次这么悠闲是什么时候,这里的一切好像与我们那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世界截然不同。
女孩向坐在水池边的男人开心的跑过去。
我循声望去那个帅气男人一身得体的西装,健壮的身体和眼镜让他显得不但精干而且斯文,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抱起女孩放在肩膀上,女人走过去在和煦的阳光下两人相视一笑。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向他们这样。”我竟然有些羡慕,至少在他们的世界是有颜色的,而我们世界每天都充斥在黑白的凶案照片中。
男人牵着小女孩向我们这边招手,景承笑着点头,他好像真的认识那个叫frank的男人,或许是他的朋友吧,但又很诧异景承不像是有朋友的人。
景承坐到旁边的石凳上拉紧风衣领口:“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女人带着小女孩去玩耍,frank向我们走来坐下后手按在那份报纸上,棕色的瞳孔来回注视我和景承。
“p229型,九毫米口径,子弹初速每秒309米,弹夹容量12发,有效射程50米。”景承的目光落在那份报纸上,环顾四周表情很轻松。“你是打算在这里开枪?”
我一听顿时大惊看见隐藏在报纸下的枪口,手快速的伸向腰后,手被景承一把拉住。
“活在一个谎言的世界是不是很累?”景承望向远处牵着小女孩的女人。“我很好奇,每天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枪藏在什么地方,显然不能是枕头下,或者你根本不敢熟睡,怕在睡梦中说出自己的秘密,还有,还有当她们叫你frank的时候会不会不习惯,有没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她们,你其实真正的名字叫andreas。”
“你们是什么人?”frank用生硬的中文问。
1997年,就读于德国慕尼黑特种兵学校。
2000年,德国33侦查连服役。
2003年,加入德国特种部队ksk。
2005年,被秘密派往阿富汗执行暗杀任务,成功击毙恐怖组织塔利班五号头目。
2007年,深入伊拉克执行搜索大规模杀伤武器任务。
2008年,……
“从你2003年加入ksk到2010年因伤退役,你前后一共参与并且成功完成了27次海外秘密军事任务,从这份简历上看,你应该是无名的国家英雄。”景承滑动手机屏幕,读完后推到andreas面前。“而不是在公园持枪的危险分子。”
andreas瞟了一眼手机上的资料:“你怎么会有这些档案?!”
“别急,你这份档案精彩的地方还在后面,退役以后你被跨国公司招募,派往主要竞争对手在我国的海外公司,目的是窃取该公司最新研发的半导体技术,你不但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还是一名成功的商业间谍,到目前为止你获取的情报足以让该公司损失过百亿。”景承直视对方从容不迫说。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andreas露出吃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