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我不假思索回答。“摧毁信念远比摧毁生命更强大,赫楚雄和景承把我塑造成对抗罪恶的英雄,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坚守正义的信念上,一旦这个信念崩塌,那么凯撒就能向所有人证明人性本恶。”
陆雨晴神情凝重:“这个凌闻天也太狂妄,我就不相信抓不到他。”
“抓到又能怎么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涉案,凌闻天既然敢在我面前说出名字,并且独自一人去宿舍等我,可见他知道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来回走了几步欲言又止说。“能对付凌闻天的只有景承……”
“难怪凌闻天会先封承景承的记忆,就是不希望景承破坏他的计划。”苏锦恍然大悟。
陆雨晴说:“我们必须找回景承,并且想办法尽快让他恢复记忆。”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坐到椅子上搓揉疲惫脸颊,抬头看看陆雨晴和苏锦:“你,你们真把景承当朋友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你们,我是想说,我们到底有没有真正站在景承的角度为他想过。”我面有难色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锦问。
“景承对于我们来说,到底是破案的工具还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
“对朋友的定义有很多,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会发自肺腑希望身边的朋友能过的好。”我来回注视她们,一本正经问。“我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景承好吗?”
陆雨晴一脸茫然:“废话,这些年我们一起生死与共,你怎么会突然质疑大家之间最基本的信任。”
“这些年我们生死与共都干了什么?一直在和凯撒对抗,抓获凯撒的门徒,是的,我们的确侦破了很多凶案,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我面色低沉喃喃自语,回看这些年经历的事,我们在一次又一次成功缉拿凶手破案中成长,随着经验增加的还有我们的警衔和名声,可唯一付出代价的却只有景承。
“让他恢复记忆真的是件好事吗?”我终于说出内心的话。
“你这是妥协!”苏锦大声呵斥。
“让他记起因为自己的过失害死父母,再记起他亲手炸死最心爱的女人?”我抹了一把嘴和苏锦对视。“他的记忆里没有快乐,只有伴随他一生的痛苦和懊悔,你们真的希望让景承的余生在清晰的回忆中渡过?”
“他把我们当朋友,而你不是,他一直认为你是他的同伴,可惜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同伴的含义!”陆雨晴摇摇头声音镇定。“你应该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景承是斗士不是懦夫,那些记忆让他变的坚强和无畏,这才是令凯撒畏惧的地方,你如果想要景承遗忘过去,那么你和凯撒又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想让他活的开心些。”我的思绪有些凌乱。
“景承现在的开心是建立在虚幻的基础上,你很清楚他最想要完成的是什么,如果不能把凯撒缉拿归案,那么景承失去的一切都会没有意义。”苏锦说。
“我知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是知道,之前我们认为景承是患病导致遗忘记忆和人格,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一切都是凌闻天所为,也就是说,能让景承恢复记忆的只有凌闻天,但这个结果显然不会出现,那剩下只能靠我们。”我深吸一口气声音无力。“需要我们去告诉景承发生过的事,你们谁做好准备去告诉他一切?”
苏锦和陆雨晴哑口无言,她们应该和我一样清楚,我们要做的就是剥开景承愈合的伤口,让他再经历一次痛苦和伤害,这是件极其残酷的事,我无法去想象得知真相的他会怎么样。
房间里陷入沉默,我努力让自己不被消沉的情绪所左右,我让苏锦和陆雨晴立刻开始调查档案中的五个人。
她们走到门口时又停下来,陆雨晴惴惴不安问:“景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告诉他真相的。”我言不由衷避开她们的目光,眼睛注视着窗外,那一刻我承认自己已经被凌闻天打败,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宁愿离开的景承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我希望他有一个新的开始。
夜风在耳边呼啸,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片荒芜的旷野中,除了起伏的风声外,四周是令人窒息般的沉寂,我迷茫的张望却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忽然一团彩色的光芒在夜幕中快速上升,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紧接着一簇烟花在夜幕中绽放,照亮了整个旷野,在短短的一瞬间,烟花熄灭,一切重新恢复死寂和阴暗。
就在我迟疑的刹那,无数烟花在夜空此起彼伏的绽放,相互重叠的色彩把昏暗的夜幕点缀的五彩斑斓,我惊诧的注视眼前的异象,夜空成为光的海洋,璀璨的烟花仿佛镶嵌在夜幕中的宝石,最后变成一道星光瀑布快速的坠落。
旷野被烟花点燃,四周蔓延起火焰,熊熊大火肆无忌惮的肆虐,我被火海包围在中间。
渐渐我依稀听到滴答声,像是钟摆摆动的声音,沉重而有节律,那声音逐渐清晰,我循声向夜幕望去。
烟花在夜幕中拼凑出一个硕大的圆钟,滴答声就是从圆钟传来,我清楚的看见圆钟指针的刻度。
3:13
……
我猛然一惊,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耳旁是手机响动的铃声,看看时间已是早上。
电话是陆雨晴打来,我揉了揉倦怠的眼睛接通电话。
“景承不见了。”
“什么?”我瞬间清醒过来。
“我跟着他离开警局,景承的情绪很激动,他好像极力在排斥和破案有关的所有事。”
我短暂的沉默,预料到景承失忆后会出现对过去记忆的抵触和排斥,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吗?”我声音焦急。
“不知道,他找我借了钱后就走了,我想跟着他可很快就被他甩掉。”
“借,借钱?”我一愣,景承一直对物质没有任何欲望。“他借钱干什么?”
“不知道,我也没问他。”
“借走了多少钱?”
“全部。”
“全部?全部有多少?”
“二十三万。”陆雨晴很平静回答。“我全部的积蓄。”
我再次一怔,认识景承这么多年,我都没搞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他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突然借这么多钱要做什么更不得而知。
“你,你说……”陆雨晴估计是半天没听见我说话,有些担心说。“你说景承会不会是想躲开我们啊?”
“如果他对现在的环境排斥,那么有可能会选择回避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
“我要能知道怎么办就对了。”我拿着电话重重叹口气。“除非他主动联系我们,否则应该很难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