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冰凝趁着皇上忙于跟月影理论的功夫一个不留神就轻松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然后紧走两步来到月影的身边,扑通一下子也和她并排跪在了一起。
“启禀万岁爷,月影是臣妾吩咐她进来的,古人云,不知者不为过,月影不知道您的意思,听到臣妾的吩咐就赶快进屋来当差,所以一切的错都是臣妾犯下的,不关月影的事情,您若是处罚就处罚臣妾吧。”
皇上真是要被这主仆两人把鼻子都要气歪了。月影平时从来都是那么有眼力劲儿的一个奴才,怎么今天就成了一个糊涂蛋了?非要掺和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活活把他气死才算数?冰凝更是罪加一等,明明是个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就看不出来他为了两个人和好如初在费尽心思呢?这么齐唰唰地在他面前跪下是要做什么,逼宫吗?
此时此刻皇上一股怒气直冲头顶,真是恨不能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只是犹豫再三,他终是忍了又忍,先是抬起手来挥了挥说道:“月影,你先下去吧。”
见自己闯了大祸,月影自是知道皇上的脾气,就算是她有心替自家小姐开脱,但也知道皇上可是说一不二之人,几次三番地惹怒于他,对于冰凝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认清楚了利害关系月影当即是没敢再多说半个字,只一句“多谢万岁爷恩典”就迅速悄没声地退了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之人,皇上想了想今天这一波三折的“微服私访”,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只两个月不见,两个人之间闹了别扭怎么就这么难和好如初了呢?从前若是有了矛盾,他只要稍稍做个姿态冰凝就顺水推舟了,这一次简直是要费尽他九牛二虎之力都还不能彻底解决,中间有几次好不容易已经哄得冰凝,结果又突然间出了一个两个的幺蛾子令他功亏一溃,实在是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得罪了玉皇大帝了还是得罪了王母娘娘了,怎么就不能把这个外表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给训服了呢?
皇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冰凝却是心里清楚极了。虽然她并不是存心故意要跟皇上对着干,而是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确实是身心备受煎熬。从前她也不是没有遭受过冷遇感到过屈辱,但是从前的那些冷遇和屈辱只局限在王府,知道的人少她的脸面自然是还好受一些。就算是被皇太后扣押在永和宫的那段日子她也没有这么难过,因为那个时候有皇上旗帜鲜明的支持,虽然不能亲自陪在她的身边,也不能将她堂堂正正地带离永和宫,但是在精神上她是富足的,也是备感欣慰的。
然而这一次皇上亲手施加在冰凝精神上的痛苦折磨,令她感受到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皇宫很大,不比小小的王府,这里什么样的主子都有什么样的奴才也都有,而什么样难听的话更是花样繁多,层出不穷,就连“兄妹狼狈为奸”,“年家气数已尽”,“狐狸精就要现原形”不堪入耳之语都算是好听的,还有比之更令冰凝难堪的。
然而这些再是难堪也比不过皇上的态度更让冰凝难堪。在她遭受这些非人的精神折磨的时候,皇上在干什么呢?他非但没有用实际行动粉碎流言蜚语,以视正听,相反还火上烧油地大力增持栽培岳钟琪的势力成功打压年羹尧气焰。不是说皇上不应该或是不能够实施这些政治上的远大战略和抱负,而是他选择的这个时机非常不好,更加坐实了宫中针对贵妃娘娘的那些传言。
见到犹如天兵天将冲杀进来的月影,皇上当即是气得脸色铁青一般,真是恨不能一脚将这个奴才再踹出去,更是对那个始作俑者恨得牙根直痒。这个女人真是要气死朕了,叫那奴才进来做什么?朕还没有跟你好好说个够、聊个够、谈个够呢,突然间多出来这么一个奴才,真是又碍事又碍眼!那个月影也是,什么时候也不见她像今天办差这么麻利过,这不是存心要跟朕对着干吗?
“月影,你进来做什么?”
“啊?”
月影进来当然是服侍他和冰凝的,然而此时被皇上如此质问一番,当即是目瞪口呆。毕竟皇上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她们宫里了,月影见到皇上的那一刻,简直是激动万分,相反她家小姐倒是更为神闲气定,仿佛她才是正经主子,她家小姐才是个使唤丫头似的。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皇上的大驾光临,月影当然是要使出浑身数解替她家小姐将他服侍得极为周到才是,结果还不等她借着服侍的机会不显山不露水地替她家小姐美言几句呢,却是遭到皇上的当头一棒,这可如何是好?
“回万岁爷,奴婢是进来服侍您和小姐的。”
“你进来服侍朕的?”
“回万岁爷,奴婢是的。”
“可是朕什么时候发话让你进来服侍了?”
“是,是小姐,小姐吩咐的。”
“怎么?你只听你家主子的话,不听朕的吩咐?你是你家主子的奴才,就不是朕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