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皇上本来就是天生一副不怒自威的贵胄之气,现在又正是冰凝病重之际,见到来人竟不是年老夫人,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就带上了一股怒气,吓得来人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臣,年徐氏,年希尧之妻,给万岁爷请安。”
年杀尧的妻子徐氏!听见徐氏战战兢兢的回复,皇上这才回过味儿来,年老夫人未能进园子探望冰凝,定是因为听到噩耗一下子病例了,徐氏是年府长媳,自然是由她代替年老夫人送冰凝一程。另外“长嫂如母”,身为长媳的徐氏年长冰凝二十多岁,在冰凝的成长中也是或多或少地扮演了类似“母亲”的角色,因而由她前来探望也算是情理之中。
徐氏的身份清楚了,那么另外一个人呢?总不可能是年羹尧的妻子,一个罪人之身,怎么可能前来面圣?再说年龄也不相符,可又不是丫头使女打扮,年家还有什么样的女眷能够有资格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进园陪伴冰凝呢?
“另一个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难道还非得要朕亲自来请你吗?”
苏培盛一边说着“让奴才来做就行”一边就冲到了房门口,然而眼前的情景却是令他当场差点儿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只见皇上的双手包裹着冰凝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不管是呆望着冰凝的皇上,还是双目紧闭的贵妃娘娘,两个人都是一动不动,犹如两尊石塑似的。
见此情景,苏培盛吓得是双腿一软,也直挺挺地跪在了房门口,浑身上下不停地淌冷汗!因此刚刚他的这个跪在房门口不仅仅是出于尊敬,更是出于吓破了胆!因为皇上根本就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亲自动手想要结果了贵妃娘娘的性命,而是无尽深情地凝望着自己的女人,而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居然是“这事儿让奴才来做就行了!”他这不是以下犯上,死罪一条吗?
就这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苏培绝望地“等死”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双腿跪得开始发麻之际,那两尊石塑依然是纹丝不动,但其中一尊却是开了口。
“传朕的吩咐,去年府请女眷进园送娘娘一程。”
天啊!皇上开口非但没有赐罪他苏培盛,还吩咐去年府请女眷,这意味着什么?一是他苏大总管又逃过一劫,二是皇上终于接受了贵妃娘娘不久于人世的现实,不用他费尽口舌相动,主动开始料理后事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用因为皇上迁怒而受皮肉之苦了,简直是双喜临门呢!大喜过望的苏培盛立即对皇上感恩戴德一番。
“多谢万岁爷开恩,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苏培盛不敢怠慢,将皇上的这个最简单不过的吩咐亲自布置下去,又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待一切都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又急急地赶回来复命,结果进门之后见到的情景令他当即又是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在他办差的这段时间里,皇上竟是一动都没有动,不但握着贵妃娘娘的那双手没有挪动分毫,就连望向娘娘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苏培盛从九州清宴追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后来他又是跪了半个多时辰,又是办差好半天时间,前前后后的时间全加起来,皇上竟然一个姿势保持了一个多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