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028章

傅毅洺急的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急于解除她的戒备,让她相信自己,赶忙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脑子里各种思绪四处乱飞,其中一撮忽然拐了个大弯,灵光一闪般冒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想清到底合不合适,嘴里就已经冒出一句:“我其实是个天阉!”

季南带着人回来时刚好听到这句,翻身下马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没踩住马镫,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啥……啥玩意?

侯爷……是个啥?

“有罪就去领罚吧。”

淮王打断道,摆摆手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这晚淮王府多了几具尸体,但很快就被拉到郊外掩埋了,无人知晓。

伺候在淮王身边的下人小声道:“王爷,要再派人去试一试吗?”

只要那唐大小姐不是一直关在唐府闭门不出,他们总会有机会的。

淮王摇了摇头:“武安侯就是条疯狗,惹急了谁都敢咬,真把事情闹大了……我不好交代。”

他当初之所以派了几个从未跟他进过京的人留在京城,就是因为这些人对京城中人来说都很面生,就算被抓住了也查不到他头上。

却不想正因为这些人没去过京城,所以对京城的人也不熟悉,竟然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武安侯头上,还没认出对方,试图以拙劣的手段蒙混过关。

若只是武安侯这么个年轻气盛的愣头青也就算了,淮王不见得真就怕了他,但武安侯背后却有个长公主,那才是真正惹不得的人物。

很多人都以为长公主年纪大了,全靠陛下念旧,一直对她敬重有加所以才能衣食无忧。

但淮王却知道,当初正是这位长公主亲手杀了她那个意图拥立端王登基的丈夫,带人血洗内宫,才保住了庆隆帝的太子之位,不然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到底是谁还不一定呢。

这是个握着刀舔着血长大的公主,绝不是那些只能仰仗皇帝鼻息才能过日子的废物。

淮王靠到椅背上,闭眼叹了口气:“她找了个很好的靠山……”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唐芙。

…………………………

京城,唐芙收到了傅毅洺托人送来的一封书信,经由常管家交到她手里的,而非红缨和双钺。

常管家把书信带到碧竹院,对唐芙道:“那送信的人说小姐若是愿意看就看一看,不愿意的话直接烧了就是了。老奴也不敢做主,便拿来问问您,”

未婚男女私下里书信往来其实不太合规矩的,只因傅毅洺已经明确表示要娶唐芙,唐老夫人又懒得管他,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唐芙不知道傅毅洺要跟她说什么,但是觉得他既然是过了明路送的信,那想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看看也无妨,便接过去将信封拆开了。

信封里是一张墨兰斋特制的白玉笺,因纸白如雪,又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而得名,非常金贵,等闲人都用不起,唐芙也只有很少的一些库存而已,却不想那武安侯随便一封信就用了如此好的纸,看来长公主的确是深受皇恩,公主府的底蕴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傅毅洺说自己不日即将离京,问她有没有空,想在离京前见她一面,还说若她不愿就算了,不必勉强,就当从没看过这封信好了,语气小心翼翼的,看的唐芙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凶神恶煞,隔着信纸都能把他吞了似的。

傅毅洺约见她的地点是人来人往的闹市,不是什么偏僻地段,可见并没有什么不轨的打算,只是单纯想见一见她而已。

唐芙心想自己都已经答应了武安侯的婚事,而且对方又身有隐疾,不能把她怎样,便让常管事给那送信的人带个话,就说知道了,会按时过去的。

常管事听她这么说,大致猜到了信中的内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点头传话去了。

两日后,唐芙在墨兰斋二层的一间雅间里见到了傅毅洺。

此为防盗章

季南轻嗤一声,都不屑让这种人跟自家主子多说话,代为开口道:“家事?你们跟唐大小姐有哪门子的家事?”

对方一听他们是认识唐芙的,脸色又难看几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我们是唐府的下人,带回自家小姐自然是家事。”

“我呸!”

季南啐了一口,要不是怕污了唐芙的耳朵,后面还得再加句“老子信了你的邪”。

唐府上到老太爷老夫人下到看门小厮和买菜婆子没一个他们不认识的,这群不知哪冒出的没长眼睛的玩意装什么不好装唐府的下人?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当着唐芙的面说的,于是他便只说道:“我们侯爷从小就在京城,平日里少不得跟唐家打些交道,怎么从未见过你们这几个下人?”

“何况你们既然是唐府的人,又怎么会连我们家侯爷都不认识,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

他们侯爷可是京城响当当的纨绔,从小被各家夫人当做典型教材拉着自家女儿教导“离他远点”的人物。

作为唐府的下人,还是随着家主出门的下人,第一要务就是认清京城的达官贵人,免得因为有眼无珠生出事端。

要说那些不经常出门的人他们不认识也就算了,他们侯爷那可是没事就在街上溜达,三天两头就引得金吾卫来拉一回架的。

这些人不认得他,一看就有问题!

说不定不仅不是唐府的,甚至根本就不是京城的!

男子一听对方说是什么侯爷,就知道今日是碰上硬茬了。

平头百姓他大不了一杀了之,杀完把人抢过来离开就是了,但王公贵族他却不敢妄动,不然会给他们王爷惹来麻烦。

眼见今日是不可能带走唐芙,他只能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之后迅速翻身上马转身便走。

傅毅洺怎么会让他们离开,当即分出一半人手追了出去,另一半则仍旧留在这里护卫在侧。

可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人,无论是追击还是逃跑都极其有序,除了之前被袖箭射中要害的一人没能坚持住掉了队,其他人很快便逃走了。

季南不敢追的太远,怕他们在附近还有埋伏,伤了留在原地的傅毅洺,便带着那重伤坠下马的人回去了。

唐芙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脸上泪痕也已擦干,只眼眶还红红的,看着十分可怜。

她与佩兰一起给傅毅洺道了谢,傅毅洺忙说不用,又说等季南回来了就送她们回唐家。

他原本是好意,谁知唐芙听了却是一怔,脸色明显僵硬起来。

佩兰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唐芙则看了看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官路,又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心中说不出的悲凉。

淮王苦心孤诣的布局在这里等她,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继续往前的话她说不定还会碰到第二批第三批淮王部下,又或者根本甩不掉刚才那些人。

可是回京就意味着要在二婶的安排下嫁给安国公世子,且不说此人本就不是什么好归宿,他若私下里再与淮王有什么瓜葛,谁知会不会成了亲后偷偷将她送给淮王?

到时候她怎么都会落到淮王手里。

前有饿狼后有猛虎,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祖父走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护着她了……

唐芙悲从中来,半晌都没有答话,眼眶里再次泛起泪光。

傅毅洺见她听到“回唐家”这几个字不仅不见喜色,还泫然欲泣,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对。

这里虽然是未凉山脚下,但跟唐芙平日里常走的路却并不在一个方向,距离还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