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抽动的双肩足以说明此刻她心底的难过和委屈,还有自尊被狠狠践踏的难堪。
她一个女孩子,身边没半个亲人,刚刚又经历如此惊险的事,现在胎儿是否稳定也不清楚。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有个宽厚坚实的肩膀供她倚靠,有双有力的手拥抱她,给她温暖,安慰她,呵护她,可是偏偏她孤身一人,所有悲伤都只能咽进肚子。
陆旭镜片后的双眸,泛起心疼的柔光。
对眼前这个女孩,沈季珞是残忍而又冷酷的,他已经说得很清楚,她的存在只是一个工具。
他实在太需要这双孩子!
若不然,爷爷一定会对程然出手。
凭老爷子的手段和性格,对程然久久隐忍而不发作,不外乎她是孩子的母亲。尽管她并未真正蕴育沈家子嗣,但她终归是孩子的亲母。爷爷怜惜沈家任何一个血脉,不愿意小辈将来听到任何闲言碎语有关于他对孩子母亲的迫害,所以才对程然手下开恩。
可如果孩子不能顺利到来,爷爷对程然最后的一点手下留情也将随着孩子的离去而消失,到时爷爷必定铁石心肠,强势冷酷。
“今天开始,给我派人盯着。意外,绝不允许再发生!”他不能冒险,让危险重演。
陆旭虽然对苏蜜万分同情,但老板有令,他只能恭敬点头。
听到离去的脚步,苏蜜这才缓缓抬起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庞。脸上泪水未尽,睫毛也粘上细碎的水珠。她望着沈季珞离去的方向,清亮的眼睛里蕴满太多复杂的东西。
陆旭最后看她一眼,跟着老板离开。
晚些时候,佣人张妈来医院作陪。同时来了两名保镖,随时随地守着苏蜜。
另一边,程然回到病房,看见奶奶醒来。
“奶奶……”她轻轻走至床边,与哥哥一起小心地将奶奶扶起。
她握着奶奶冰凉又枯瘦的手,担忧的问,“奶奶,你有哪里不舒服?”
奶奶摇头,她的眼神略微涣散,不说话。
顾青用手抚住胸口的位置,示意程然,奶奶是心口难受。
发生这样的事,奶奶怎么可能不伤心?那个男人她可是等了一辈子啊!
事到如今,程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奶奶。言语太苍白无力,根本无法慰藉奶奶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叩叩,有人敲响病房的门。
程然看过去,陆奶奶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在儿子的搀扶下颤颤晃晃来到病床前,“我……能不能和你私下聊两句?”
她问床上受到严重打击的人。
程然很想拒绝,但眼前的老者与奶奶一般年纪。对她,程然做不到对陆厉景那样凌厉率性!
程然活脱脱一只被惹到的小兽,她撩起袖子挥动拳头,面色绯红,双瞳染火,像是下一秒会冲上去揍他。
“总之,还请你们下榻至我预定的酒店,有些事还得与你们商量。”
说完,陆厉景勾手,示意一旁的下人过来将他们送至酒店。
这下程然是完全毛了,“滚!”
她目光凶恶看眼前的人,“陆厉景是么?好,我记住你了。给我等着!”
说完,程然火气十足,踩着重重的步伐转身就走。来到楼层的平台处,程然拿出手机给沈季珞打电话,当对方一接听,她没有废话,直接问,“有个叫陆厉景的人,知道不?”
“知道,如何?”沈季珞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提及那个男人。
看来那个男人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连沈季珞都知道他。
“他做什么的?”程然想打听一下他的背景。
“总统内阁最年青的成员,商务部长。”
那么牛逼?!
程然猜到他不一般,却没想到竟是如此高大上。
“为何突然问他?”沈季珞想,她不是回贡山了么?又怎么会问到陆厉景?前些天陪总统出访k国时,那男人也是全程参与。与他关系算不上好,亦不坏。不近不远,算是平淡之交。
“如果……他让我生气,他欺负我,你会如何?”话刚完,程然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好愚蠢的问题,对方来头那么大,身居要职,自己的老公怎么可能摆得平?
就在程然气馁的时候,只听电话里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声音,“灭了他!”
嘎?程然猛地瞪大眼,她不信,“吹牛!”
“试试?”
“算了,我随便问问,你忙吧,不打扰你了。”程然挂断电话。
知道他本事大,但不知道他到底大到什么程度。陆厉景是商务部长,总统的人,他能斗?如今这社会,钱再多不如官大!他一个商人与政官作对无疑蚍蜉撼树,螳臂挡车。
放下电话,程然有些沮丧。是不是真的没办法甩开姓陆的一家人?可奶奶已经很可怜了,她不想奶奶再被陆家人打扰。
“然然”远处传来哥哥的声音。
“来了”,程然扯开嗓子应了一声,往病房走。
沈季珞放下电话,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始终想不明白程然怎么问陆厉景?
之前由于担心自己家族的背景吓到她,所以沈季珞都只说自己是个商人,并没说自己是政官身后的商人。而前些天陪总统出访,他亦是闭嘴不提,告诉他自己是去k国视察投资。但眼下她这么问,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沈季珞想问清楚,却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随后向来稳重的陆旭神色紧张走进来,“沈总,苏小姐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