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秋一点也不惊讶,这段时间卢炳常常往王婉贞家跑,淘井修屋顶之类的殷勤没少献。
“你跟婉贞提起过吗?”未秋问道,这事要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她就是找媒婆也没用。
卢炳说道:“说了,虽然她没吭声,不过我觉得她肯定愿意。”
未秋乐了,天真的少年啊,这事不是你觉得行就行的啊!
“嫂子,你就帮我去提下吧。”卢炳放软了声音,哀求道,“要是不成,我也就死心了。”
“那要是成了呢?”未秋笑道。
卢炳想了想,认真的说道:“要是婉贞和王伯母愿意,亲事还得劳烦嫂子帮我们操办,我父母远在聊州,这边只有表哥和嫂子出面了,等成亲后,有机会我就带婉贞回家拜见父母。”
虽说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不过事有从权,在外远游,父母不在身边者,亲事亦可有自己或者是长兄长嫂做主。
“我想过了,表哥就要去辽东赴任了,要是表哥需要我去帮忙,我就带着婉贞过去,要是表哥用不着我,我一身功夫尚且过的去,在京城里找个教头、镖头之类的活还是不愁的,总之,断不会让婉贞跟着我吃苦。”卢炳又说道,婉贞家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可也不穷,即便王伯母同意了婚事,大丈夫顶天立地,他也不能当个吃王家软饭的。
未秋笑着拍了拍卢炳的肩膀,说道:“好,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厚着脸皮去王家问问。”
卢炳是个体贴敦厚的好少年,婉贞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倘若婉贞嫁了卢炳,一定会在卢炳的照顾下过的很舒心。
不过未秋觉得婉贞的母亲王夫人不会同意,毕竟卢炳是个连个功名都没有的外地人。只是不管未秋这边怎么想,她总得为了纯真的小叔子去试一试。
出乎未秋意料的是,王夫人并没有一口回绝她,大约因为未秋给她治好了病,她对未秋的态度十分的热情。
“虽说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我想还是得先问过婉贞的意思才行。”王夫人叹道,“婉贞听话懂事,这些年我身体不好,她忙前忙后的照顾我,耽误了她了。”
未秋连忙笑道:“那您先和婉贞商量商量吧,我过两天再来。”
王婉贞躲在帘子后,将未秋和王夫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王夫人进来时,正面红耳赤的坐在那里,脸上还挂着笑。
“女大不中留啊!”王夫人看到女儿这副羞涩模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禁摇头失笑。
王婉贞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道:“母亲别取笑我!”
王夫人叹了一声,问道:“婉贞,你心仪之人不是你井恪表哥吗?”
井赫的夫人和崔佑的母亲是同母姐妹,崔佑要喊井赫一声姨父。
虽然亲侄女是要比大姨子家的外甥关系更近的,不过真论起来,在井赫心里,从小看到大的崔佑当然要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井清芷亲多了。但这话井赫只能在心里头想想,要是说出来,他不占理,井昭有的是嘴皮子官司和他打。
但井赫不是能一句话就被打发回去的,崔佑是崔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崔家家主,如此贵族子弟被扒光了裤子当街打,被全长安城的老少参观了白花花的屁股,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虽然打人的是太子,但起因却是自个儿大哥瞎凑热闹,瞎起哄导致的。
“大哥,阿佑好歹也叫你一声大伯父,你怎么一点亲戚情面都不讲?”井赫气哄哄的指责。
井昭冷哼了一声,“照二弟这么说,我闺女就合该被你外甥欺负?我这个当父亲的就得在一旁干看着?我们井家什么时候成崔家人说了算了?”
“不是这么回事!”井赫急了,“就算阿佑有对不住清芷的地方,可那时候他也不知道陈未秋就是清芷,而且当时阿佑是什么身份,陈未秋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做了什么,又能如何?”
井昭心中大怒,冷冷的说道:“没错,人是分三六九等,崔佑是上三等,我那可怜的女儿是下九等,怎么上三等的人行事如此的下作低贱?照你这么说,就算清芷不是我女儿,那崔佑就能肆无忌惮的欺负一个普通百姓?”
论起辩论口才来,井赫显然不是井大学士的对手,几句话下来,井赫便被驳斥的哑口无言,理是这个理,可实际上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未秋只是个普通百姓,崔佑即便是闹出人命来,只要关系走的得当,也不过是赔几两烧埋银子的事。
“我不跟你多说,我们去找父亲母亲评评理!”井赫窘然说道,扯着井昭往榻下拉。
井昭才不想去找井老太爷,父亲母亲能待见清芷才怪,井赫就是吃准了这点,才非要把事情闹到父母跟前的。
“二弟真是愈发的出息了,都近不惑之年了,动不动就要找父母做主,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还没断奶的孩子!”井昭抱紧了榻,死都不撒手。
大学士又如何,男神也会耍无赖!
下人们哪能看着大老爷二老爷跟市井无赖一般扭成一团,赶紧去报了井老太爷。
不多会儿,头发胡子都花白了的井丞相就过来了。
看到两个儿子扭成一团,井丞相牙咬了咬,又松开了。
“干什么!”井丞相喝道,“一个个像什么样子,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传出去你们俩还有脸出去?”
井赫只得松开了抓着井昭的手,垂手低着头,窘然说道:“父亲,您给评评理,大哥他真是……”
“你先一边去!”井丞相说道,看着赖在榻上“装病”的井昭,忍不住骂道:“不过是几个小辈间打打闹闹的恩怨,你居然还参合进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和年轻人杠上,也不嫌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