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跃而成为相国岳父的黄琬,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靠着自己女儿的枕边风,已经被一道黄澄澄的圣旨封为大司马,喜得是睡觉也能笑醒来。
要不怎么能说是自己眼光独到呢?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董胖子果然上路,投桃报礼,也不旺自己下了血本,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站队的时候站到他那边去,现在一切都有了回报了。列位三公,哪个臣子的梦想不是如此?
只是有些苦了自己的女儿了,嫁给那个比自己年龄大上三十多岁的胖子……哎,谁叫张锋那小子不识实务呢?
黄莺儿看起来很好。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不说对这董胖没一点感情,自从嫁进相国府,每日听着那浑人下着一道道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命令,黄莺儿心都快停跳了——什么抓些平民当成黄巾贼杀了冒功,来安慰四处匪乱的洛阳人心,什么把投降的败卒剖心掏肺,用大镬来煮,不知是不是还会去吃两口……至于那杀人斩首更是家常便饭一般,每天自己家门口总有一道拖死人时留下血迹,怎么洗也有淡淡的一股子血腥味,一闻了就想作呕。
还有那每日必会压在自己身上的肥重之躯,好象总带着一股子羊膻之味,特别是那口中好似只吃腐肉才能散发得出的臭味几欲将人熏昏……黄莺儿每每想到这里,眼泪就会不自主的流淌下来。
如果换作是他,必不会如此对待自己吧?记得从前有次他约着自己,浑身会洗得发了香味才来见面,自己还笑他满身脂粉气,不象个男人……可是……可是……现在想也想不到了。
不知是后悔还是什么的泪水不争气的长流不止,黄莺儿身边的小婢开始还以为是新人不适应,但日子长了她还是天天以泪洗面,这些小婢也懒得去开声安慰她了。
黄莺儿正侧坐在凤仪亭的栏杆上,一身黄衣,仍是当年最爱的颜色,只不过披肩垂韶的长发已经盘成已为人妇的髻,上面斜插着一根金黄的凤钗,凤尾上三叉颤巍巍的晃动着,袖口露出一小段的柔荑一如他从前在的时候的嫩白,只是现在上面明显的有几道不合时宜的红色印痕……那是董卓在行房时最喜欢的粗暴动作所留下的痕迹。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人着盔甲,顶着两根长长的雉尾翎而来,象极了心里那人的打扮,他还会管这个样子叫做一个很奇怪的词——嗯,就叫做酷。
可是此人面色虽刚毅,却有着一种慑人的杀伐之气。他……他是从不会对着自己有一点点凶的。
来人正是吕布。
董卓传他,急急赶来,也没看路,前面亭子坐了一女子,身边有几个宫女侍立,应该是董卓的女人吧。(自从董胖进宫后,这里每一个女人都是他的)
等近了才发现是董卓新纳的黄莺儿,本与自己义弟定过亲的那女子。
吕布再想绕路走已经晚了,黄莺儿已经看见他了,于是硬着头皮上前见了一礼:“孩儿见过义母。”
“奉先不必多礼。”黄莺儿看到吕布,就想起他那个结拜义弟,心虚的轻声道。
吕布一向就不讲什么礼仪,不管是董卓的女人或是董卓的老娘,觉得漂亮就盯着人家看,可是对黄莺儿却从没正眼看过一次。
她知道,是因为他的原因。
心里还在想说些什么客套话,谁知那吕布根本不给自己机会,转个身就走了,仿佛当自己是空气一般。
黄莺儿心中哀叹一声,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错了。
待等到确定黄莺儿听不见自己声音的时候,吕布一张刚毅的脸上的线条绷更加直了,呸的一口吐在地上:“贱女人!义弟那么好的人不要!老子还要谢谢你让我闺女当个大的!”
第四十六节
曹操高坐在帐篷的主位上,左手依次是夏候兄弟、曹氏兄弟,右边是李典、乐进,加上此时已改名的程昱(老叫程立不习惯)和典韦,总算是有文有武了。
帐里摆设极为简单,曹操刚开始扯旗子,拉队伍,大把的钱都花在置办衣甲旗幡,军马粮草上面去了,一个低矮的几案上放着几卷竹简和纸制卷宗,几把估计还是从濮阳买来的靠背椅,一排靠边而立的武器架,上面放着剑、刀、枪、戟等常见的武器,还显得有些空旷,但是张锋知道,几年的时间里,曹操这儿人多的就连站都难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张锋自顾自的在右手边最后一个位子下坐了,就见众将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都红彤彤的望着自己。
咦?难道没拉裤链?可是这里只流行没洞洞的裤子啊。(好象史实上那时男人穿的是开档裤)
张锋莫名其妙的一一望了望众将,众人眼中均是一股子期待,年纪最小的曹洪已经在对他挤眉弄眼了。
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再说,我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
就听得上首的曹操干咳了一声,然后略带着一丝羞赧的问道:“知机,适才那五十骑,可是你带来的?”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张锋抱了抱拳,答道:“正是锋所练之骑。”
曹操扭了扭屁股,右手轻轻的在几案上敲了几下,继续忸怩道:“这个……置办一身同样的甲胄,需多少银钱?”
哦,怪不得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那时的盔甲本来就精贵,只有将领才穿,而张锋随便一拉出五十个骑兵全有盔甲,还是从没见过的样子,难怪众人眼都红了。
张锋一脸严肃的说道:“禀主公,此是张锋辖下张村里村铁厂所制,连同头盔在内,一套共需三千金左右。”
一时间只听到原来安静的帐内“嗖”“嗖”的吸冷气声四起,三千金是什么概念?黄巾造反前,十斗米的价格是二十金,自己算算吧。
曹仁和曹洪面面相觑,算了算自己的身家,一齐摇了摇头。
李典也是士家出身,其父李乾,也是当地大户,但是听了这个数字,仍不禁张口结舌。
至少乐进,喉咙上下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晰的咕噜咽口水声。
“那么知机还有多少如此衣甲之骑?那张村,听说是知机当年募流民而建,如何可制出如此精良之甲,且此甲观之极其怪异,有何用途?”曹操继续好奇的问道。
终于问到点子了,如果解答的好,以后也许对这个世界的发展起个不小的推动。
张锋清了清喉咙,曹操忙大叫到:“来人,给张将军上茶!”
门外有人大声应了一声,好象是典韦的声音。
“回主公,锋手下尚有此骑七百五十人,皆有盔甲两套,一套如同主公今日所见,乃是以铁环相套而成,甚轻,可防箭矢,但不可防重兵器;另一套乃是以精铁所制,全身上下无一不可包裹其中,虽可防弓箭也可防重兵器,但极重,普通马匹疾驰数百步即无脚力,所以此次并未带来。”
“张锋数年前游学至濮阳,当时数州大旱,而当时太守乔瑁无力安置这些逃难来的流民,于是锋派人在濮阳城外建一村,初始以木建房,得流民数万,然后将太守处许下的数千亩田悉数分之,使流民不至饿毙。之后锋又开酒厂、纸厂,其销量大好。锋又结识徐州巨贾糜氏昆仲,现为徐州主簿,其人车行商队布四海,于司州晋阳、荆州江夏一带,发现一种黑色之石,可燃,于是锋召工匠,以青、徐之地矿石熔之,可得精铁,本是用作农具,现天下大乱,遂以军用。”
张锋向来胡言乱语不经大脑思考的,那时私铸兵器是重罪,曹操又怎么不知道?只当作反正也算是自己了就马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