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节

请了吕布一行人入内,女眷们自是去了一处说话,内室里就留了张锋,吕布,高顺,黄忠四人。

“到许昌后,还未登门拜谢,倒是知机请宴,于心不安呐。”吕布笑了,没有那种常年挂在脸上的肃杀之气,还是很阳刚。一道微不可查的鱼尾纹和几根斑白的头发,都已经说明这位曾经叫天下为之震撼的温候已经不再年轻了。

“自家兄弟,大哥怎的如此生分了?”张锋呵呵的憨笑着,眼中没有一丝轻视或者是高高在上的眼神,这让虽然曾经睥睨天下,也尝尽人生冷暖的汉子感觉到为数不多的暖意。

“布这一生,杀伐无数,所面对的不是敌人就是仇人。还好与知机相识,否则纵然白门楼上身死也会抱憾终生。”吕布感叹着,很难相信这是那个只知仗戟冲杀于千军万马中的温候,倒象是一个屡试不第的落魄老童生。

张锋有些意外的发现吕布变了,以前的他是那么骄傲,那么自负,从不会干些伤春悲秋的事,他觉得有意义的就是驰骋沙场,或者快意酒中,又或者与自己女人……

门外的郝昭叩门而入,将一坛酒端上桌,又放了两个大号的酒杯,先给张锋斟满,又给吕布斟满,让人意外的是吕布居然说了声:“有劳!”

尽管吕布根本不认识郝昭。

张锋端着的杯子在空中停滞了:“大哥,你变了。”

“只是有些执念不再而已,这许多年来,为兄也不知征伐几何,身心俱疲,此时才觉得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守护着妻女,然后有空和知机饮一杯酒。”

“呵呵,大哥!为了这句话,干!”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张锋正准备再倒酒时,嗜酒如命的吕布居然伸手拦住了。

“知机,晚宴之前就到此为止吧!”吕布有点象一个怕老婆的怂汉子,脸有些郝色的凑近了说道:“你嫂嫂会埋怨我的。”

张锋也不勉强,放下酒坛道:“大哥,听说皇上拜你为执金吾?”

吕布面色不变,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荣辱的万分,倒是自嘲的笑笑:“先为董卓干过,未曾想绕一圈还是回来了。”

张锋眼睛直视着吕布说道:“大哥,既是自家兄弟,我就直说了。刘协想拉拢大哥,大哥如何自处?”

原来吕布至少会想一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严肃问题,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笑了笑:“但以兄弟手足之情为重也!断不能有负知机白门楼上的苦心!”

第一百七十九节

建章宫内,刘协用完膳后换了一衣明黄色便装,半卧了榻上一张虎皮褥子上,身前身后四个火盆,里面不知道丢的什么炭,烧起来几乎没有烟。

除了一身“黄金甲”的董承,最近已经没什么人可以说说心理话了,伏完一死,刘协发现自己越发的孤独起来。

“唉,真不知道这大汉江山明日会不会属曹,连张锋也敢在朝堂上威胁于朕了。”刘协两眼望天,眼神空洞无神。

近侍全被打发出去侍候着,董承久站不了,坐了一张石凳,可这身要命的黄金甲实在沉得很。

“陛下,张锋为人疏狂不羁,就算他在殿上撒泼,倒也不用担心,只限于其本性而已,倒未必是存心给陛下难堪。只是丞相那边……”

伏完不在,董承搞阴谋诡计的本事也很一般,不过聊胜于无吧。

“曹操如何?”

“丞相连战连捷,眼下已拥四州之地,兖、豫、青、徐,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丞相权益大,行事也愈嚣张跋扈,现在江东孙策也和丞相结盟。臣只恐有朝一日……”

董承知趣的住了嘴不说,刘协当然知道他是怕犯了自己忌讳,叹了一声气道:“朕岂不知?只是现在下无兵无权,朝中敢直言的就那么几个,大多都畏曹操,总不能让朕带着几百禁军就去找曹操的麻烦吧?”

“陛下,今日朝上来看,吴、王、种几人却是心向着皇上。”

“嘿嘿!”刘协露出了一个象哭一样的笑容,“向着朕?其实张锋话也没说错,他们这些人,就算忠心耿耿,却除了摇笔鼓舌外一无用处。”

“可是陛下,眼下不就一个有用之人吗?而且此人极易收买……”

刘协眼睛一亮:“大将军是说……皇叔?”

董承努力挺直腰杆,不让身子蜷起来:“非也,此人虽名声不佳,但论武勇,乃海内第一人,战场之上闻其名者,多望风而靡也,何不将此人收为己用?”

刘协重重的一捶掌,兴奋的大声叫道:“吕布!”

随即自己又摇了摇头:“不可,此人虽天下无双,然重利轻义,董卓、丁原便是最好的例子,朕可不想被别人的干儿子给砍了脑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