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关上门,把狗笼下面的尿盆拉出来,果然两只尿盆里都尿了。景浅现在确定,奶奶一次都没遛它。深吸一口气,先把烧开的水灌进暖瓶里,洗了只杯子,倒了一杯水送到邹季成面前。
“你先坐,我去清理一下。”
邹季成看着她转身去拿海绵拖把,仔仔细细把两个尿盆拖了一遍,然后把拖把洗干净,喷上消毒液,重新拖了一遍尿盆。现在是黄梅季,景浅不敢把窗开太大,只开了条缝,让寒风把臭气带走。
做完这些,她才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热水。水是滚烫的,入口烫嘴,她只敢小口小口啜,只是这样微薄的水汽,却感觉这热度让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
狗狗已经吃完狗粮,正粗着喉咙朝景浅“嗷呜嗷呜”地撒娇,想让景浅放它出来。
景浅还记得邹季成不喜欢宠物,拿了片狗饼干喂它:“团团乖,今天有客人在,你乖乖待在笼子里。”
安抚了团团,她转过身,却听见邹季成说:“景浅,我们谈谈。”
景浅说好,“我也有话跟你说。”她拿着杯子在他手边的位置上坐下,像是要借着杯壁微弱的热意,来汲取勇气。“今晚你睡我房间,床单被套都是前两天洗的,我才睡了没几天。今天先凑合过去,明天你就可以回京城。我只想让我母亲见你一面,相信有这么个人存在,我没骗她,这就已经足够,不会再额外要求你做什么。我们已经分手,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今天过来。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觉得有负担,这些都不是你的责任。”
邹季成听她说完,摩挲着杯壁问:“说完了?”见景浅点头,才说:“那就听听我的意见。景浅,我们结婚。”
景浅猛然抬头看他,脸上写满不可思议。“舅舅舅妈他们以为我们还在一起,才会说结婚的事……”
“我说这话很真心。”邹季成说,“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结婚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十指虚握,放在桌上。这是他谈判的惯有姿势,以气定神闲的姿态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退无可退,很快束手就擒。“孩子是我的,你母亲也希望我们结婚,对你和孩子都好。”
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只苍蝇,在头顶白炽灯上猛撞,发出细微又可笑的声音。景浅盯着那只苍蝇看,看它不肯放弃,撞了又撞,最终落在墙壁上,酝酿力气,再重新飞上前。
她忽然觉得自己从前也像这只苍蝇,最可笑的是,撞得头破血流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对我和孩子都好,那么对你呢?”
邹季成静静看着她,就像从前在奶茶店后那间小公寓里一样,那样温柔又包容的目光,除了不深情,一切都很完美。每次看见都让人心动里掺着心酸,心动是因为这种温柔太诱人,心酸是知道他不会爱自己,所有好都是责任感使之然。
“景浅,如果我觉得不好,就不会对你开口。”
他说得很诚恳,这正是这份诚恳令景浅觉得既痛苦又绝望。偏偏在感情上给她绝望的男人,在生活上又给了她微弱的希望。
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有种难言的辛酸。
她轻声说:“我考虑一下。”然后起身开了房间里的灯。她房里的灯是变色灯,好几种颜色,可惜坏得太快,到现在只有最暗的蓝色还能开。索性走到里面把铜灯打开,四盏铜灯同时亮起,瞬间如同白昼。其中一盏亮了几下后很快熄灭,闪闪烁烁地看得人眼睛疼。
“家里的灯坏得太多了,将就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