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冤家路窄

陆焕做生意,收集情报在行,可军事上却是外行,闻言只是一言不发,等着她的判断。

“西秦那边呢?”秦绾又问道。

“夏泽天猛攻顺宁郡,南楚皇帝已经派了援军去支援了。”陆焕笑道,“崇州这边,皇帝只下了一道旨意,命令白鼎必须将冷将军挡在崇州以南。”

“崇州以南的土地他就不管了?”秦绾一挑眉。

“大约是觉得那一带本就荒芜,连年还有海盗的侵扰,就算不管也损失不大,可以等打退了西秦再来处置吧。”陆焕讽刺道。

最近往湖阳方向来投亲的百姓,大多是南方的百姓,千辛万苦绕过崇州而来的。

秦绾不禁沉默。

去年在南楚的时候,她感觉到当时的太子虽然不出色,但也不算太无能,可是现在看来,比起李暄和夏泽苍,甚至比起宇文忠,他都是不如的。

多年的缠绵病榻让他习惯了隐忍,可身为帝王,有时候太过隐忍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这一点上,或许临安王继位,如今南楚的形势还会更好些。

“对了,还有一件事。”陆焕道。

“嗯?”秦绾疑惑地看着他。

“摄政王殿下已经亲临南线大营,说是……要南楚的皇后给个解释。”陆焕道。

“噗——”秦绾忍不住笑喷了。

要皇后给个解释……也亏得李暄想得出来!要说让皇帝给个解释,或许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左右不过是出兵的借口罢了,毕竟南楚正处在皇位交替的过渡期,最希望大陆平静,实在没什么理由去行刺李暄再嫁祸西秦,这万一东华当真了,和西秦反目成仇打起来,对南楚也没什么好处,真正损人不利己。

但是,如果这事不是皇帝做的,而是皇后……再想想摄政王妃是南楚清河公主之女,去年还曾出使南楚,随便就能脑补出无数种恩怨情仇,从二十多年前延续到现在。什么?你说私人恩怨和朝廷大事无关?可皇后是个小女子啊,哪里懂得什么国家大事。像是摄政王妃这般的女子,总是比较少见的。

“如果顺利的话,不日摄政王就会渡江了。”陆焕沉声道。

就算他不通军事,也可以预见这一点。

南楚的江防在失去了冷卓然后,其实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大后方的崇州军被牵制,无法支援楚江水军,京城那边又优先支援顺宁郡,如果南线大营的军马强行渡江,南楚还真未必挡得住。

然而,只要渡过了楚江天险,就能和冷卓然的军队南北呼应,对崇州形成夹击之势。

如今的问题,就是看李暄渡江之前,冷卓然那支缺粮的军队是否撑得住,还有,皇帝对崇州的形势有多重视了。

可是,秦绾却还要担心一个问题,李暄到了南线大营,那京城呢?唯一能让他放心的监国人选就是江辙了,可是爹爹身上还有伤呢,就算有凌从威和秦建云从旁辅佐,监国,尤其是为这场举国之力的战事提供后勤可是很劳心劳力的。

“就是这里……咦,院门还锁了?”就在这时,院子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二哥,你可弄清楚了?”

“当然!那丫头虽然蒙了脸,但就凭你二哥我的经验,绝对是个美人!”

“是嘛……这门很难开啊。”

院子里,秦绾和陆焕已经黑了脸。

“是阮明文和阮明兴。”陆焕咬牙道。果然就该强硬些直接把人赶走的,不过阮家那两个纨绔也胆子太大了点,青天白日的,明知这里住着个姑娘,还敢堂而皇之地撬门,可见这种事以前也没少做过。

说话间,院门“哐哐”作响,似乎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地要砸门了。

“阮家怎么也是文坛魁首,就算是庶子,在教养上也着实太差了。”陆焕道。

秦绾不以为然,这大家族里,当家主母是很重要的,焦氏明显不够格,如果说故意养歪了庶子是为嫡子铺路,可阮家的嫡长子阮明升和她也有一面之缘,和未过门的弟媳妇暧昧不清这种事也敢做,显然也不是个拎得清的。

“小姐且先回避一下吧。”陆焕皱眉道。

“不必了。”秦绾气定神闲,微笑道,“陆掌柜在一边看热闹便是,对付这种纨绔子弟,就是恶人更要恶人磨。”

陆焕还没说话,就听“呯”的一声,脆弱的门栓被拍断了,两扇院门猛地洞开,又弹回来一半。

“哟,小美人的主子也是个大美人嘛。”阮明文吹了声口哨。

他也不笨,见秦绾是一身妇人的装束,想必就是那丫鬟口中的“夫人”了。

“我好看?”秦绾一转头,嫣然一笑。

“好看。”两兄弟对她的反应呆楞了一下,随即傻傻地点头。不过,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正常人家的媳妇小姐,突然见到外男闯进来,会不但不惊慌,还问人家她好不好看的吗?该不会,这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眷吧?

连陆焕都惊诧地看着自家主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好好看吧,说不定……以后都看不见了呢。”秦绾浑不在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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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不怪我……从半夜开始就没打开过乐文的后台,不知道是系统抽还是我的问题╮(╯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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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弹窗湖阳县是南楚腹地的一个城镇,位于湖汉平原北部,因为盛产稻米,被称为南楚粮仓,百姓的生活一向富庶,就算爆发了战争,也只是比平时冷清了些,但酒楼铺子依旧开门营业,不过,来来往往的客商少了,更多的是提着刀剑的江湖人,以及镖队。

这世道,无论是大商人,还是返乡的低级官员家眷,家中护卫不得力的,还是得请了镖局护送。

秋鹤楼是湖阳最大的酒楼兼客栈,几乎占了半条街,前面的酒楼每天的饭点都人满为患,即便是这样的时局下,生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更好了。

因为湖阳是交通要道,而且因为战时不少军事重镇的出入检查非常严格,有不少商旅还宁愿绕个远路从湖阳经过。

这天正午,一队足有三十多人的队伍停在秋鹤楼大门口,那气派,一看就非富即贵。

“小店当真已经没有独立的院子了。”掌柜的一脸苦相,不住地赔笑,“要不然,还有几间上房,贵人们将就将就?”

“你让我们少爷和夫人跟那些贱民住在一起?”交涉的管家模样的男子怒道。

“这怎么能是住在一起呢?”掌柜抹着汗道,“您看,这几间上房都在走廊尽头,和别的房间相隔甚远,很是清静。”

“那让我们的护卫住哪里?万一出事了你负责?”管家不满道,“要么收拾个院子出来,要么把这一楼的上房都腾出来!”

“这……无缘无故的,小店也不能让客人搬走啊。”掌柜苦笑,“至于院子,那是真没有了,要不,您将就一晚上,明天就有院子腾出来了。”

“放屁!明天我们不赶路吗?”管家斥道。

“那真没办法了。”掌柜无奈道。

“你!”管家也火了,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吗?”

“这位客人,不管你家主子是什么人,做生意要讲究诚信,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掌柜说道。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声音也不轻,大堂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引来一片叫好声。

“你别给脸不要脸。”管家的脸色已经不能更难看。

“既然几位客人对小店不满意,对面就有一家同福客栈,想必还有空房间。”掌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做生意和气生财要紧,但要是真被欺上门来了,能在湖阳开做这么大生意的,岂会没有一点儿后台。

“你!”

“掌柜的。”就在这时,一个面覆轻纱的少女从后面缓缓走出来,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夫人说累了,一会儿让人把饭菜送到我们院子里来吧。”

“姑娘放心,马上就送过去。”掌柜立刻换了一张笑脸。

“有劳了。”少女说完,就要转身。

“你,站住!”不料,那管家竟然一声大喝,更是伸手去拽那姑娘的衣袖。

“你干嘛?”少女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眼神一冷。

“把你们的院子让出来,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管家傲慢地看着她。

“毛病!”少女古怪地看了他一会儿,嘀咕了一句,回头就走。

“你站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拂了面子,一向被人捧着的管家顿时觉得脸皮火辣辣的,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对了,姑娘,您要的药已经抓回来了,是不是让厨下煎了?”掌柜一步插在两人中间,笑容可掬地问道。

“不必了,把药包和饭菜一起送来就好。”少女答道。

“是。”掌柜应了一声。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少女已经穿过了通往后面客房的门,看不见人影了。

“大管家,好了没有?母亲都等累了。”一个面色青白的年轻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来。

“二少爷,这……”管家一脸的为难。

后院中。

之前的少女解下脸上的面纱,赫然就是秦姝。

轻轻地推开房门,秦姝闪身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忧虑,轻声道:“夫人,蝶衣怎么样了?”

“不太好。”秦绾坐在床沿,眉头深锁。

孟寒留在了南疆,她把秦诀也留在那里保护他,毕竟孟寒不会武功,而吴康、孟华、孟狰三个俘虏,孟寒也留下了,反正种下蛊后,不怕他们不听话。

秦绾有万蛊退避的轮回蛊在,俪影山里就算有再多的毒物,也不敢靠近,瘴气毒气自有苏青崖解决,一路翻越俪影山,进入南楚,倒是没出什么意外,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蝶衣竟然病倒了。

按照苏青崖的诊断,当年蝶衣受到重创,虽然被孟寒救了回来,但一剑穿喉的重伤,毕竟是坏了底子,南疆气候湿热,本就不容易适应,一劳累之下,就把旧疾引发了出来。

无可奈何,他们只能先在最近的市镇湖阳安顿下来。

好在随行有个神医,也就是煎药的那点儿功夫。

何况,秦绾也并不急着和冷卓然会合,在南疆的那些日子和外界几乎失去了联络,她也需要先了解一下如今南楚的形势。

“怎么去了这么久?”秦绾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