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齐以为公公在担心夫人,“吃得挺好,午觉睡得也挺好。”
陈显一听放下筷子,更气了。
他咬牙,一字一句道,“她倒挺没心没肺啊。”
阿齐缩了缩脖子,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搞错了,好像公公挺不希望夫人睡得好啊。
陈显没什么胃口再吃,“撤了吧。”
一行奴仆上来收拾,突然阿全从前门走过来,“老爷,这是钱府送来的请柬。”
陈显愣了一下,他单手接过,不怎么在意地将红色的请柬打开。
字体瘦劲清峻,陈显大致扫了一眼,本来没怎么在意,看完却微微眯起眼睛,从头又看了一遍。
“呵……”他唇角浮起一起轻笑,那请柬被他玩弄着,忽而慢慢地收紧,那红色的物件在他手里瞬间变成了一团废纸。
陈显将废纸扔到地上,眼神越来越阴鸷。
所谓的请柬,所谓的什么赏花会,所谓邀请陈府女眷,到底是想着怎么看陈秀娘的笑话吧。他可不信这些人是存了什么好心,一个宦官的女人,难道她们请去是巴结的不成?只是他陈显的人,如何轮得到别人羞辱?
陈显望着那红色的一团,眼神差点将其灼出一个洞来,可见对其存着多大的怒气。
阿齐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立即上前想把那请柬收走,省得公公看了生气。
他刚弯下腰,突然听见公公的声音——
“等一下。”
陈显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带着满满的恶意,“去送给陈秀娘。”
阿齐看了眼那揉得不成样子的请柬,“……”
他咽了咽口水,接过请柬去了东院。
阿秀看到阿齐送来的请柬的时候还很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钱府送来的请柬,邀请夫人您过些日子去赏花。”阿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可是尽力将这请柬复原了,如此还不行的话也不能怪他。
阿秀伸手慢慢接过请柬,还很好奇地看了好几眼,“原来这就是请柬啊!”
她还从来没摸过的,阿秀拿来好好反复打量,觉得这请柬还真是与众不同。
阿齐:“……”这是请柬没错,被公公毁了的请柬。
毕竟阿秀知道陈显权势滔天,竟然还有人敢上前当面跟他对着干,可谓是勇气可嘉。
她跟着陈显,整个脑袋都藏在他身后,突然面前的人停住了脚步,她额头一下子贴上他的背脊,随即悄悄探出半个脑袋,见街边摆着不少好玩的东西,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阿秀突然看到了胭脂水粉,她虽然不喜欢这些,但是看到颜色鲜艳的东西难免会有点心动。
陈显低了低头,看见她眼里的渴求,“想要么?”
阿秀像是受惊的鹿,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放在那些东西上面。她心里想,这些应该很贵吧,她不敢让陈显给她买。即使陈显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但她并未完全接纳他,所以只能算是她的恩人。她怎么能让他的恩人给她买东西呢?
更何况哪怕真的是她的夫君,她也不能随意索求些什么啊。刚刚那些东西已经够了,她怎么敢再要?
再说她曾经在赵府,只见过主子用过这些东西,想来一定不便宜,她不舍得让陈显为她花钱。
她小小的脑袋里装了很多东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只是一双眼睛还放在那上面舍不得移开。
陈显眉头紧蹙,“真不要?”
阿秀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阿秀不需要。”
“为什么?”
她生怕他说出是因为自己看不起他那种话,赶紧解释道,“因为阿秀不过是一个奴婢,用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奴婢”二字触动了陈显的神经,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用的力道越来越大,使得阿秀最后面庞扭曲,她死死地咬住下唇迎上他的目光。
“你忘记自己现在已经是陈秀娘了吗?”他的眼睛眯了眯,“你是在轻贱自己,还是在轻贱我?”
阿秀头往后倾,睁大了眼睛,“我没有轻贱公公的意思。”
“没有?”陈显嘴角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你是我的妻,你是奴婢,那我是什么?”
阿秀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不是她的手被他抓住了,她现在恐怕已经在他的眼神的威压下跪了下来。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可怕到阿秀来不及思考其他,唯独只剩下恐惧。
也不知被这样注视了多久,陈显突然放开了她,她感觉到自己手腕火辣辣地疼,等他转过身去之后,她才敢掀起袖子查看,手腕已经红了一圈。而陈显已经抬脚离开了。
她来不及揉手腕,就连忙跟着前面人走,陈显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对穿着粗布衣裳的寻常夫妻,看样子两个人都很贫苦,丈夫和妻子正在收摊,妻子突然看到了一个木簪,牵着丈夫的衣袖说,“我想要那个。”
男人笑得一脸宠溺,“好,给你买。”
而站在原处的陈显看了心里生出一团火气,一个穷苦人尚且会向丈夫讨要东西,而她陈秀娘竟然这么看不起自己,连普通人家的女人都不如。她什么时候才能忘记自己奴婢的身份?
陈显猛然回过头来,吓得阿秀往后一退,她小心翼翼地问,“公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