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西蕃两万兵寇庆州、盐州;
八月,西蕃寇银州,大掠人畜。
“泾州,泾州”段秀实喃喃自语道,他不相信,现在变得狰狞而掠夺成性的西蕃,会有意将他的泾州给搁置不管。
五年前,马璘尚在世时,于泾州外盐仓的那场血战,他可是记忆犹新。
九月,陇山飞来的云,遮蔽了泾原的大地,百泉的军屯间,营田健儿正三三两两立在广袤的田地当中耕作,一条条伸往远方的沟垄间,麦苗就像草原般,铺散得无边无际。
百泉堡前,一名叫史富的健儿,没有按时出力屯作,触犯屯禁,被杖了十下,而后枷在了站笼当中。
高岳立在他面前。
“孔目,请脱枷。”史富还伸着脖子,望着自己,两股下的裤子都被打烂,口中犹自还带着无赖的笑。
“十日后才可脱枷,未及十日者脱枷,死。”这下高岳处罚起违禁的士兵来,也开始铁石心肠来。
“孔目请脱枷,说不定马上西蕃就来攻咱们泾州了,俺虽然腿被杖了,但还可挽弓呢!”史富继续嬉皮笑脸。
高岳冷笑下,根本不相信史富的话。
听到“斩”这个字,高岳的心中顿时黑色的惊叹号涌起,不,我没说要斩人的。
可为时已晚,在行营军将的眼中,戮杀些“作乱苗子”简直和吃饭喝酒还要平常。
高台下黄风漫起,牙城甲仗库外城垣上站满了军吏,牙城门禁闭——行刑的军卒将一排“企图犯劫甲仗楼”的“乱兵”当众摁跪,发髻扭住,接下来刀光纷纷,过颈处无不鲜血飘洒,高岳居高临下看到,人的头颅就这样利索地和身躯分离,宛转几下,纷纷坠落到尘土当中,血和泥土混杂,成为了殷红殷红的色彩,几只野犬呜呜地叫着,跑来跑去。
连斩一十七人后,泾原行营士兵无不跪倒,表示愿接受伍籍抽点,肯去百泉筑城开屯,方才的骄狂之气全无。
“要,要籍官,去抽点”高岳握着段秀实所赠的横刀,嘴唇抖动数下,说出这句话来。
日暮时分牙城边上,四千名“营田健儿”被点出,列队站在处无名土岗下。
高岳站在岗上,看到这一队队营田健儿,他们都以木讷的眼神看着自己,等待着任务的布置。
可接下来,高岳宣布的是《营田赏格》。
原本按照高岳的想法,是先借“劫夺甲仗楼”的莫须有罪名,枷几位首犯杀鸡儆猴,然后再当众宣读营田的赏格,这样叫做恩威并施。
可这下倒好,马頔他们这群安西军将,直接把人当鸡般地杀了。
可能这便是边镇的实相,连段秀实的节下也是这样。
也许上到节度使下到普通的将领,都相信治军完全可以依靠暴力,但高岳为了取悦安抚这群士兵,还是在事前请示段秀实后,制定了专门的营田赏格,只见他宣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