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由于种种的机缘巧合,还有一些他完全不明白的认知能力升级,他竟然穿透现象看本质,将整条脉络都打通了。同时他也懂得了如何去对接情绪欲望的力量,如此一来,这条通道上所有的障碍全部粉碎,来自于遥远时空深渊中的恐怖风暴,轰然降临。
这一刻的罗南,大脑中仿佛被插入了一根烧的通红的铁针,那正是承载压力骤然大幅提升的外接神经元。也亏得这个奇妙的造物游走在精神与物质层面之间,自有一套运转机制,当承载的压力超过了某个阈值,它在物质层面的存在感就瞬间趋近于零,避免了对罗南大脑组织的直接损伤。
可是罗南承受的压力一点都没有减少,此时的虚脑界面忠实的映射进来了遥远时空深渊中的恐怖力量,中央区域的亿万星辰瞬间就被超新星爆发般的强劲射线流吞没了。
有那么一刻,罗南几乎以为他的肉身和灵魂都要瞬间气化,他的思维已经出现了断裂式的空白,似乎还要永远的延伸下去。
可在几秒钟之后,罗南莫名的度过了这块断裂带,他从浑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很意外的发现他的意识仍然有辗转腾挪的空间,仍然留有操作控制的余地。中央星亿万颗星辰虽然不断的摇摆闪灭,移位变形,但作为主体架构的神奇“我”字,仍然保持了相对稳定的动态平衡。
与此同时,哗啦啦的抖颤声,如同千万枚风铃,在暴风中急振,却又始终保持悦耳的音色,彰显了出奇稳固的构造。震音其实是来自于乌沉锁链,它穿行在能量风暴肆虐的虚空中,也穿行在亿万星辰之间,成为它们组构成“舞蹈神人”的骨架经络、血管神经。
锁链往复穿梭,交织密布,在高温高压的风暴中,虽颤动却不变形,既是束缚的牢笼,又是坚不可摧的堡垒。此外,它还是把守在通道尽头出奇稳固的阀门。
是的,如果真的任由遥远时空深渊中的恐怖风暴彻底降临,就算有一百、一千、一万个罗南,也要瞬间灰灰。可是确凿无疑是属于“单向信道设计”的乌沉锁链,却以它坚固纯粹的法则建构,形成了真正的绝缘体,如同一道大闸,将恐怖风暴的绝大部分冲击牢牢挡下,也保护住了罗南的核心意识与根本格式。
等下,既然有了这道大闸,为什么还会有如此强劲的风暴泄漏?
罗南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在理性的格式建构上,他没有什么破绽,可是另一个领域,在刚刚感受体验的情绪欲望层面,却完全是不设防的。
嗯,这就是引子,也是缺口和裂隙。
这算什么啊……
罗南也不知道,是否要对自己进行严肃批判。而如今更尖锐直接的问题在于:这道来自于遥远时空深渊的恐怖风暴,正从他这条渠道的“缺口缝隙”里源源不断地穿透过来,并向更广的区域扩张。
要是风暴直抵现实层面,世界上有几个人像他这样有“绝缘堡垒阀门”保护的?
考虑到这个情况,罗南便是不寒而栗。
他挣扎着想做点儿什么,可是很快又发现了一个现象:这场恐怖风暴似乎并未直抵现实层面,而是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区域扩散出去。
极域……亮了起来。
罗南已经牢牢控制住了魔符,乌沉锁链对这头妖魔的控制,与此前任何一次都没有差别。魔符也确实是乖乖受制,确实不存在任何“造反”的情况。
魔符还是那个魔符,可那边一浪高过一浪的“高温”,也是实实在在的。现在罗南知道,那是情绪欲望的狂热风暴,其强度直接碾压了渊区血魂寺的石林岩浆湖,要比那边更加巨大、更加躁动,更加极端……
所以罗南将其比喻为飓风肆虐的海洋。
明显的事实是,这份量力量源自于魔符,源于自魔符混乱无序的本体,只不过罗南从来没有理解过——它就不是一个能够理解的东西,用理性去触碰情绪欲望,基本就是鸡同鸭讲,永远感受不到它的力量。
就像是云端世界与本地时空,就隔了一层轻薄又浑茫的时空之膜,足以让全球上百亿人对它视而不见;渊区和现实层面某种意义上也是浑化在一起,却在精神与物质的天堑下相安无事。
如今,罗南切身体会到情绪欲望的灼烧式力量,知道了如何去解读,这层膜就被打穿了,另一个“维度”力量真正地传导过来。
这份力量的传导,也就是乌沉锁链上的不断提升的“高温”,向罗南提出一个更本质的问题:乌沉锁链明明已经控制住了魔符,为什么控制不住魔符体内的力量?
魔符与“魔符的力量”之间,似乎还存在着某种差异,至于差异在何处……
“嗞啦啦!”
乌沉锁链上的高温压力传导,对于罗南的形神结构形成了更加直接的刺激和威胁,罗南本人都没想好如何处置,他脑宫中的某个元素反倒是先一步做出反应。
外接神经元,这件特殊造物陡然变得活跃起来,持续放射出明亮灿烂的电火——是了,说起来外接神经元也算是粘连在乌沉锁链之上,与罗南的自我格式对接,魔符强势传导的狂暴能量,对它焉能没有刺激?
这下倒好,真的是“虚脑体系”与“魔符体系”的碰撞了……咦?
罗南猛地记起了一件事,心神暂时从魔符那边移开,进入了虚脑界面。果不其然,外界的变化很及时地反映在这处神奇的可视化界面中,且变动的幅度超乎想象。
在虚脑界面的正中央,恍如星系团的虚脑轮廓内部,亿万星辰群聚,然而光芒闪烁,频率多变,部位甚至出现了位移,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动荡,仿佛正经受一场突如其来的星际风暴。
其间隐伏的神秘“我”字结构,倒是仍保持着既有的秩序感和层次感,即便部分星辰、星区出现了位移情况,其整体也会随之微幅调整,总能保持架构的稳定,非常奇妙。
看得久了,罗南依稀就从神秘“我”字的文字结构上跳出去,让这个活动的架构,还原为早前在祖父、父亲合影照片上,那个滑稽的手舞足蹈姿势——没错,真像有一位由亿万星辰组构而成的神人在躁烈的星际风暴中舞蹈,也在动态中显现出美妙的平衡与协调。
看着这一幕,罗南的心神莫名澄澈不少。观察到的细节也更多。他注意到,在“舞蹈神人”这一核心形象架构周围,即肩膀、手心、胸口、背后、头顶、脚底等处的八组符文结构,原本一直比较模糊来着,可在“星际风暴”的吹拂下,在俯仰飘摇的舞姿间,仿佛是吹散抖落了一层沙泥尘垢,结构的精细程度竟然有明显的增加,触目所及,便有更多的信息流动传递。
要说罗南瞬间明白了什么,那也未必,那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但也正是循着这份感觉,他的观察视角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