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羌笛秋声湿竹心(110)

她自是不从:“我愿意。”

秦羌拗不过她,只能作罢,任由了她。

两人并肩跪在那里。

看着不远处矮榻上以明黄龙袍盖住的皇帝尸体,厉竹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世事无常。

机关算尽,到头来却害了自己性命,大抵就是说的这种人。

她甚至在想,若人真的有在天之灵,此时此刻,若这个男人的在天之灵看到她跟秦羌跪在此,不知该作何感想?

是感到欣慰呢?还是会气得冒烟?

毕竟,一个是他布局想要杀死的儿子,一个是他几次三番想要除掉的女人,这样的两人,却还能跪在他的尸体前,为他守孝,他是不是特别欣慰?

而他在世之时,阴毒用尽,那般想要拆散他们两人,结果,他一去世,他们就双双堂而皇之地跪在这里,他会不会气得半死?

不对,他已经死了。

他会不会气得不行?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跪,不是为他而跪,以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行径,他不配得到她的跪。

她只是为了秦羌而跪。

“你若困了,就靠这里。”秦羌拍了拍自己的肩。

厉竹摇摇头,“眼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很好。”

“嗯。”

翌日清晨,雷尘也进了宫,秦羌吩咐他送厉竹回的神医府。

回府后,路过厉初云的厢房,厉竹发现她站在窗边,眼睛定定望着一处,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连她经过窗外的走廊,她都没有发现。

“娘。”她唤了一声。

厉初云吓了一跳。

“回来了?”

“嗯。”厉竹点点头,见厉初云脸色不好,她犹豫了片刻,才道:“娘,他驾崩了”

丧钟已敲,她知道厉初云肯定已经知道。

她在想,她一大早站在这里失神,脸色那般不好,应该都是因为此事吧。

不管怎么说,不管当初是不是她所愿,她跟那个男人曾经发生过男女间最亲密的关系这是事实,他们还有个女儿,也是事实,纵然无爱,纵然恨,也是在生命中留下过痕迹的男人,从她此生未嫁就可以看出,是留下很重很重痕迹的男人,就这样没了,就算不是难过,也一定会有很多情绪,这是人之常情。

厉初云“嗯”了一声。

厉竹以为她要问是怎么死的,毕竟白日里人还好好的,不可能是寿终正寝,只可能是死于非命,谁知,她竟没有问。

只低低一叹,感慨道:“所以说,人啊,一定要相信因果报应,坏事做尽,报应一定会来,只是来得快,来得慢而已。”

蔡项南是,秦立川亦是。

蔡项南汲汲营营一生,筹谋一生,不仅没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还让其失去了皇子身份,他自己也赔上了性命。

秦立川同样机关算尽,对待女人,不是豪夺,就是设计,最终被自己的女人戴了绿帽,养别人的儿子二十载,还落得个死于非命。

还有她自己。

她当初收养厉竹,就是抱了私心,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做掩护

所以,画舫上的那一场爆炸就是对她的报应。

“厉竹,这些年我从未告诉过你,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怪不怪我?”她转眸问向厉竹。

厉竹怔了怔,不意她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

垂眸静默了片刻,唇角微微一弯:“在厉竹心里,娘将厉竹养大,给厉竹名字,教厉竹识字医术,厉竹就是娘的女儿。”

听她如此说,厉初云自是欣慰得紧。

可能是故人一个一个死去,感触颇多,她也变得特别情绪,厉竹的这句话都让她眼睛起了潮意。

老天对她不薄。

忽的想起什么:“对了,让你身上的毒显现的那个药我已经配好了,你早膳吃过了吗?吃过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用药,没吃的话,先去吃,吃好回来我们再开始,不能空腹。”

“娘真是神速啊!”厉竹拾步进了门,“早膳我已经吃过了。”

她在宫里陪秦羌吃的,就是担心出了这么多事,他没胃口就不吃,她特意让雷尘等,等她跟秦羌一起用好早膳,她才出的宫。

【两章并一章哈,更新毕】

秦羌边说,边伸出大手挑起厉竹的下巴。

厉竹还反应在那句“就我们二人在,不用做样子”里,秦羌已低头,一口吻上她的唇。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厉竹脚下一软,恐自己滑下去,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因为他赤着上身,她就直接攥在了他光洁的肌肤上。

滚烫的体温入手,烫得她手心一颤,也灼得她一阵心惊,她赶紧松手。

没了攀附,她的身子从墙壁上往下一滑,秦羌的大手适时来到她的后腰,将她稳住,朝上一托,也朝自己面前一扣。

厉竹甚至被他托着踮起了几分脚尖。

起初,秦羌吻得很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试探,只轻轻吻着她的唇瓣,吻吻又停下,鼻尖轻擦着她的鼻尖,摩挲,呼吸交缠,垂目看着她的反应。

见她没有抗拒,秦羌才以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加深那个吻。

厉竹心颤身颤,很是被动,虽被动,却也的确没有想过抗拒。

经历了那么多,先是她九死一生,后是他侥幸活命,她真的觉得,生命太脆弱了,真的太脆弱了,或许一个转身,一个放手,就是阴阳相隔,就是再也不见,好不容易,她活着,他也好好的,这便是上天最好的恩赐,其他的,还有什么所谓。

缓缓伸出手,有些迟疑,却终是圈上他的颈脖。

这个举措让秦羌一怔,很是意外,甚至微顿了嘴上的动作,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终于肯定是她的心甘情愿,他心中狂喜激动,再度重重将她吻住。

男女情事便是这样,一旦你情我愿,很快便是如火如荼的场面。

就像是渴望了很久,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就像是久旱遇甘霖一般,他不放过她的每一寸美好,贪恋着她口中每一点芬芳,吻得重,吻得狠,吻得大力,也吻得疯狂。

厉竹完全招架不住,只有被动承受的份儿,激烈到她的后脑还撞到了墙上。

她吃痛皱眉,秦羌的另一只大手随后就托住了她的脑袋。

两人都粗重了呼吸。

整个偏殿里只能听到两人喘息的声音以及唇舌纠缠的声音,很响。

显然这些根本不能满足秦羌,他落在她后腰上的大手,早已迫不及待从衣边探入,抚上她光滑如丝般的背,在她的肌肤上游走。

她今日穿的是上下两件式的衣裙,为他提供了很大方便。

当他的略带薄茧的大手挤入她的兜衣,握上她胸前的美好时,她的喉咙里忍不住逸出一声哼吟来。

她惊觉,窘迫至极,秦羌却很是满意,大手不做一丝停顿,立马时轻时重折磨起她来。

当然,折磨她的同时,也是折磨他自己。

很快,他便受不住了,一把将她抱起来,以她分开两腿,骑在自己腰间的姿势。

厉竹当即就感觉到男人的欲望隔着衣料直直抵在她的那里,叫嚣。

这才慌怕起来。

是真的又慌又怕,她拍着他的后颈,示意他停下来。

不停拍。

他又需索了好一会儿,才很是不舍地缓缓将她放开。

气喘吁吁地看着她,能看到的左眼里晦暗一片又跳动着炽烈火焰。

“今夜别”

她同样喘得厉害。

“为何?”他声音出来,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哑得她辨了辨,才听出他问的是为何二字。

“不想。”

她不想今夜,也不想在这里,更不想他们两人这么快就这样。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今夜他刚换了眼,任何激烈的情绪都会对其造成极坏的影响,还有,他胸口的伤那么重,又怎么能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

秦羌低着头,额间抵着她的额间,喘息了好久,才将她放了下来。

见她嘴角沾染着两人的津液,泛着薄薄水光,他抬手以指腹替她揩了揩。

“厉竹,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厉竹怔怔看着他。

原谅他了吗?她问自己。

其实想想,他对她所有的伤害,都是源于她先欺骗。

若说有错,他有,她也有。

“你做了什么我不能原谅的事情吗?”她反问他。

秦羌很认真地想了想。

“若说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很多,若说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