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白石一愕,秦述和秦琰也对视了一眼,适才燕迟已替他们解了围,可燕迟说的是秦莞是他的人,如果这会儿看到秦莞又和秦琰回了侯府,怕是怎么也说不过去。
燕迟神色如常道,“看来只有将这个谎圆到底了,让她跟我走吧。”
秦莞站在旁边抿唇未语,秦述和秦琰略有迟疑,燕迟道,“先同我走,待会儿我将她送回去便是——”
郑白石叹了口气,“看来这能这样了,麻烦殿下了,小……小公子也要受累了。”
秦莞薄笑一下,“不敢,大人言重了。”
见状,秦述和秦琰也没法子,只好应了下来,燕迟便道,“我的马车在外面,我带她离开便是——”
秦述欲言又止,还是看着秦莞道,“好,那就跟着殿下去吧。”
秦莞点点头,本想行个福礼,可又一想,自己眼下穿着男装,便只拱了拱手随着燕迟而去,见她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后堂,秦述才疑问的看向秦琰,秦琰道,“父亲忘记她的身份了吗?世子殿下对她多有照拂也是正常的。”
郑白石疑惑的看着秦琰,这小公子有什么身份?
秦琰唇角微弯,“锦州,太长公主殿下——”
只说了这几个字,郑白石恍然大悟,又一想,眼神立刻锃亮起来。
他本就欣赏极了秦莞,而太长公主收了一位义孙女的事京城之中也颇有几分流传,当下,秦莞在郑白石心中的地位便又高了几分,“原来是她呀,这么说来,她在秦氏排第九?”
秦琰点头,郑白石呵呵笑开,“不错,不错!”
……
……
一上马车,燕迟便将秦莞的手握在了掌心。
秦莞手上还拿着那双燕迟送的刚洗干净的护手套,虽是鹿皮做的,却有些湿漉漉的冻手,燕迟将那手套扔在一旁去,“你怎么帮着验尸了?”
秦莞双眸清亮的打量着燕迟,适才还不觉的,如今一离得近了,燕迟面上的些许疲累之色便看的更清楚了些,“案子总无进展,三哥想让我帮忙。”
燕迟眼底闪过一分寒芒,“为了帮太子还真是不遗余力。”
说着只觉秦莞手仍然冰的厉害,他一撩袍子,干脆将秦莞的手塞到了自己怀中,秦莞眸子睁大一分,燕迟另外一只手一把将她勾进了怀里。
秦莞下意识的觉得不妥,可刚一动,燕迟的手却落在了她腰间,“别动。”
燕迟语声低沉含着几分满足,秦莞一听,果然老实不再动了。
燕迟轻抚着她背脊,语声沉沉的落在她发顶,“此案干系重大可知道?”
秦莞“嗯”了一声,“知道个大概,和太子有关。”
“此案若除夕之前不得破,圣上定会恼怒太子,侯府让你出手,全然是因为有帮太子之心,成王必定是得了消息不想有人在这最后两日帮太子解困局,所以今日杀了过来。”
燕迟一边说一边轻拂着秦莞背脊,“京城不比锦州。”
他这般交代一声倒是让秦莞唇角微弯笑了起来,“我知道。”
燕迟闻言和秦莞分开了些,“当真知道?”
秦莞颔首,“当真知道,只是我身在秦府,自然要和秦府同进退,何况验尸也能让案子早日真相大白,我自然别无选择。”
这么一说燕迟便拂了拂秦莞的面颊,“知道便好,要时刻心有戒备才行。”
说着又看了一眼秦莞今日的打扮,“你这幅模样,如何能瞒得过人去?”
秦莞低头看了看自己,笑道,“如何不能?”
“今日在场的,除了那个年轻捕头和两个衙差,那郑府尹和那老仵作,我瞧着都认出来了,秦琰让你帮忙不是不可,可此番安排却不甚周全。”
秦莞心底微暖,秦琰一是为了赶时间,二,也不觉得此番安排有哪里不妥,只是燕迟将她看成是重中之重,所以才觉安排的不好。
“时间来不及了,何况若是成王不来,也无事的。”
说着秦莞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燕迟微松,果然放了她,可下一刻,却禁不住捧住了她的脸,燕迟仔细打量着秦莞,好像在看这几日不见她有没有生出什么变化似的,秦莞眼珠儿一转,有些窘迫的道,“这……这是去哪里?”
燕迟神色不动,“你见到我,倒是未有欣喜之色?”
秦莞一听这话笑意无奈,“怎会没有……”
“嗯?”燕迟忽的倾身靠近了两分,好像要仔细看她眼睛,“那我怎么没看出?”
秦莞眨了眨眸子,只觉燕迟的呼吸烫人的很,正要后退,燕迟的唇却已压了下来。
秦莞眸子大睁,燕迟一把将她箍进了怀中,秦莞眨眨眼,到底是闭上眸子将燕迟前襟扯了住,燕迟满意了,很是柔情似水的攻城略地,过了许久,秦莞才气喘吁吁的挣脱开来,还未喘过气来,马车却已有要停下的趋势,秦莞微讶的掀开窗帘去看,一眼便看到“恭亲王府”四个金漆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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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人,四哥,你误会了。”
一道低沉华丽的声音忽的从背后传来,燕麒一愣,顿时回过身去,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抬眸朝着后堂入口处看了过去——
目之所及,一道俊美无俦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燕迟着一身描金蟒纹的撩黑长袍,身骨如炙铁,眉眼如冷玉,正迈着一双长腿大步而入。
他的出现让燕麒怔愣在当下,郑白石和秦述更是瞪大了眸子,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睿亲王世子殿下竟然也来了?
燕麒眯眸看了燕迟一瞬,忽的一笑,“哟,老七回来了!今儿这义庄真是热闹。”
燕迟一双凤眸在秦莞身上一扫而过,这是他第一次见秦莞着男装,他唇角微弯着,一双凤眸落满了星子似的灿然,直看着燕麒道,“四哥怎么会在这里?”说着看了跪在地上的秦述几人,“郑大人和侯爷怎么跪在地上的?”
说话间,后面的帘络一掀,展扬端着那灯油碗走了进来,一见屋内这阵势,立刻觉出不对来,又见燕麒在此,连忙跪地行礼。
燕麒身量和燕迟一般,五官亦十分精致,和燕迟不同的是,他生了一双煞气横行的桃花眼,上挑的眼尾不叫人觉得多情,反倒是给人傲气逼人之感,往那里一站,想让天下人怕他畏他,闻言他扫了这屋子里的人一圈,嗤笑道,“说来赶巧,今日我府中进了贼,一路追来,追到了这义庄,本是进来拿贼,却发现义庄竟然有这么多人。”
说着看一眼燕迟,“你怎么也来了?”
燕迟唇角微弯,“昨天半夜回来的,适才入宫禀了两件事,四哥想来知道,早前我替圣上去锦州,又领了提刑司的差事,这不,一回京就知道京城也出了案子。”
说着燕迟看了秦莞一瞬,“此案事关重大,我身边正好有一好手,我便将她借给了郑大人,因我今晨要入宫,便让秦世子带着她过来义庄。”
燕麒眉头紧皱,“你的人?你一回京就这般关心这案子?”
燕迟笑意浅淡,“路上连着遇了几桩案子,倒是对刑狱之事生出几分兴趣来。”说着燕迟一顿,“哦对了,今日入宫圣上有意让我入刑部,只怕年后要走马上任,至于这件案子,圣上也说让我来和郑大人商量一二早日破案,倒正合我心思。”
燕麒微愣,“入刑部?你不回西边去了?”
燕迟笑意微深,“回不回还要看圣上的意思,便是回也不急在这一两年的。”
燕麒眼底闪过几分暗芒,和适才咄咄逼人的他相比,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他似乎一下子松快了几分,他笑了笑,“原来如此。”说着又看了一眼低垂着脑袋的秦莞一瞬。
后堂之中光线不算明亮,秦莞又站在那小门的门口,她的脸逆在身后的光里,燕麒一眼看去只觉秦莞看上去清瘦纤弱,虽然觉得她身上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气度,可因秦莞很快便垂眸行礼,便也觉不出秦莞在一众人之间多么出彩,至多是个得用的年轻人罢了,且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会被拿来定罪的人选,想来想去,燕麒一颗心放松下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闲杂人等在此扰乱衙门办差,却不想是老七的人,老七牵挂京中命案是好事,不过倒是没想到老七和忠勇候府走的这般近。”
这话很有几分意思,忠勇候府站在太子那边,燕迟和忠勇候府走得近,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做了选择?燕麒打量着燕迟,燕迟弯唇道,“从锦州回来时曾和世子同行,我的人他正好认得,世子做事稳妥,我自将此事交给了他。”
燕麒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秦述父子一眼,“所以你也是来问那案子的?”
“正是,这案子颇有几分复杂,我来看看。”
燕麒耸了耸肩,“既然如此,这案子必定能早早得破。”说着燕麒做模做样的看了一圈,“看来此处也没有我要抓的贼了,老七,四哥先走一步,你既然回来了,改日来我府上,我们兄弟也多年未好好聚一聚了。”
燕迟颔首,“四哥放心,一定会去叨扰。”
燕麒便洒然转身,“走了,去别处找找——”
说着,带着人潮水一般的退了出去,等燕麒一人完全走出去,燕迟方才转身看向郑白石几人,“郑大人,侯爷,起身吧——”
“世子殿下怎么回来了?”
郑白石微讶的说了一句,又忙行礼,“拜见世子殿下。”
燕迟唇角微扬,“的确是昨天半夜回来的,起身吧。”
郑白石和秦述这才站了起来,郑白石不知秦琰回来的时候和燕迟走了一路,可秦述却知道,不仅如此,他还知道秦琰拉拢燕迟无果,可眼下,燕迟竟然来帮他们了!
郑白石起身上前一步,“今日多谢世子殿下来为我们解围。”说着转身看了秦述一眼,又去看秦莞,“世子殿下是怎么知道我们被成王殿下为难?莫非……”
秦琰这时方才笑道,“世子殿下和她熟识。”说着又疑惑道,“不过殿下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燕迟帮忙秦琰不意外,可燕迟来的也太巧了。
燕迟扬唇,“我适才所说并非全是虚言,今晨圣上的确有意让我关注此案,我出了宫本是要去衙门,走到一半却知道郑大人来了义庄,于是改道而行,没想到正碰上了。”
郑白石眼底一亮,“呀,圣上当真有意让殿下和下官一起主审此案?”
燕迟不甚在意的笑笑,“不算主审,只是我回京暂无事在身,便得了圣上这吩咐罢了。”
郑白石忙摆手,“殿下太过谦了,殿下此去领了提刑司按察使的差事,一出手就为圣上办了几件大案,眼下殿下回来了,京城这件案子便有救了。”
燕迟不置可否,秦述亦一拱手道,“殿下此番归来,既然领了圣上之令,那和郑大人一起主审这件案子就再合理不过了,有殿下帮忙,这案子定然指日可破。”
燕迟目光又往秦莞身上一落,因他身前簇拥着郑白石几人,秦莞反倒成了离他最远的人,燕迟便道,“这件案子能不能破,你们已经找到最好的帮手了。”
他这一看,郑白石和秦述方才回身,另一边,展扬和两个衙差也都看着秦莞。
秦莞上得前来,对着燕迟福了福身,郑白石在旁道,“殿下来的可巧,这会儿刚验尸完呢。”说着又转眸看着秦莞,“小公子,不知可验出什么来了?”
燕迟好整以暇的看着秦莞,秦莞自己亦有两分失神。
燕迟回来了,燕迟终于回来了,只她没想到,二人竟然是在这等情状之下会面。
这般想着,秦莞眉眼一垂连忙定下心神,“后面两具尸体同样死于窒息,连脖颈上的伤痕都十分类似,且第二具尸体和第三具尸体身上的伤痕表明,二人皆是在死后被凶手施暴,第二人身上并无第一具尸体身上的挫伤伤痕,第三具尸体却又有了类似的伤痕,我猜测,凶手是将尸体藏在一个有楼梯的屋子里,为了藏的更好,将尸体在楼梯之上拖拽过。”
“另外,第一和第二具尸体上没有挣扎打斗的伤痕,可唯独第三具尸体的手臂和肩头,都有十分清晰的淤伤,同时,我还在第三具尸体的指甲里找到了一点类似污垢的东西,可第三具尸体的两只手指甲皆修整的干净整齐,右手有污垢,左手却无,所以我推测,她指甲里面的东西极有可能是在哪里沾染的,并且,很可能是在被凶手行凶之手沾染到的,因为如果在此之前沾染上,她一定会想法子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