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告状不成,马失前蹄

燕淮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双眸微眯,“所以你来见朕的意思是什么?”

郑白石轻咳一声,“一来,是为了跟皇上禀明此案已破,让皇上知道此案详情,二来,也是想请问皇上,此案该如何量刑。”

燕淮靠在椅背之上想了片刻,忽然下令道,“把太子和成王一起叫过来!”

袁庆得令而去,郑白石的眼神却闪了闪,这问题不算大,可燕淮却同时叫了太子和成王,考较的意味明显,他忙凝神静气的站着,不敢多言一句。

两柱香的时辰之后,太子和成王一前一后的入了正殿。

燕淮将说明案情的册子扔到二人跟前,道,“看看,再说说你们各自的想法。”

见燕彻先捡起来看,燕淮便道,“犯案之人得了怪病,这案子更是有些内情,虽然凶手的确杀了人,不过如何量刑却不能简单按照惯例,你们都说说。”

燕彻看的极快,然后给了燕麒,燕麒看完手中册子,发觉孟府的案子果然如秦莞所言的那般复杂,他看了燕彻一眼,立刻有所察觉,心想着,这案子一定又是侯府帮了忙,所以连秦莞都知道了些许内情,每次都让不想干人帮忙不说,还把案子的内情透露了出去,他正不知燕彻这个太子是怎么当得!

燕淮的目光落在他头顶,他无法,只得先将这念头压下,待将册子上所言看完,方才抬起头来,燕淮见他二人都看完了,便道,“你们二人怎么看?”说着,先点了燕彻的名字,“太子先说说看——”

任何时候,太子都排在自己前面,燕麒心中冷笑一下,面上却是不显,他虽是脾气暴躁,可在燕淮的面前,却是十分克制自持。

“启禀父皇……”

燕彻一开口便是严正之声,很有几分太子的端方肃然模样,燕麒闻言,又冷笑一下。

“儿臣以为,此案的确和普通的命案不同,第一,孟家父子二人本就有罪过在身,孟家少爷杀人并非为了私心,而是为了自己的妻子,作为一个男人,为臣要为百姓谋福祉,为父为夫则要保护自己的妻儿,他的初心并非是向恶的,除此之外,他还得了这个怪病,儿臣看册子上所言,此等病病发之时,他自己本身毫无所觉,事发之后,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如此,非出自他本心之恶,自然非寻常之恶。”

顿了顿,燕彻道,“所以儿臣觉得,此案比其他凶案来说,需得适量减轻刑罚。”

燕淮听着,又看燕麒,“成王怎么看呢?”

燕麒下颌微扬,“父皇,儿臣以为,此案虽然有内情,可在量刑上,却是不好减轻刑罚,第一,这孟家的少爷并未主动坦白罪行,若非刑部和临安府衙门设局,他必定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第二,试问有多少案子没有内情呢?毫无缘由便害命的到底是极少数,若本案开了减刑的先河,往后再生这样的案子,又该如何论处?还有,死者父子二人虽然罪大恶极,却有大周的刑罚会处罚,可孟家少爷却选择了私刑,若没有将孟家少爷严惩,那是否是在和百姓们说,大周提倡私刑解决纷争呢?”

“综上所言,儿臣以为,此案不该减刑。”

燕麒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听起来也很有道理,燕淮闻言并未立刻出声,只是淡声道,“你二人意见竟是不同……”

燕彻拱手抱拳,“父皇,大周以仁德治天下,成王虽然说的不错,可此案之中的死者二人皆是罪孽不小,而那孟家少爷也是被逼无奈之法,若毫无减刑的余地,只会让人觉大周吏法过于严苛!只怕会寒了百姓们的心,是非黑白又是如何?”

燕麒也抱拳肃目道,“父皇,法理大于人情,大周的吏法若不严明公正,又如何保证所有老百姓的福祉?吏法并非保护弱小,吏法保护的应该是所有大周子民。”

燕彻和燕麒争锋相对,燕淮面不改色的听着,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二人各执一词,却都有道理,都不算错。”

燕麒闻言还想再说,燕淮却挥了挥手,“行了,这件事朕和郑爱卿会决定,你们下去吧。”

燕彻抬手便想提出告辞,可燕麒却又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禀告。”

燕淮皱眉,“还有何事?”

燕麒便道,“父皇,这件案子乃是刑部和临安府衙主审,大理寺同审,按理说,这件案子的内情在结案之前,应该只有刑部和临安府衙以及大理寺的人知道,可儿臣却在早间从别人口中得知了此案的内情,所以儿臣想问问太子和郑大人,这些案情,是如何被其他不相干的人知道的?”

燕彻挑眉,郑白石也是一惊,他忙道,“皇上,此奏折在给您过目之前,从未有其他人看过……”

燕麒冷笑一下,“给父皇的奏折自然无人敢看,就怕如今临安府衙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私堂,想让哪些人进就让哪些人进,这次查的是孟府的案子,若将来查到了别的事关重大的案子,是不是会走漏消息弄得满城风雨就不得而知了。”

郑白石不知所以,忙问,“成王殿下,敢问您说的别人是谁?”

燕麒哼一声,“是一个闺阁女子,内宅之中的小丫头都知道这件案子的内情了,足见你们的功夫做的太差,又或者,是有人给了她们妄为的权力?”

燕麒这一通含沙射影让燕彻有些恼怒,郑白石更是不知所以,燕淮一皱眉,“你就直说,你是听谁说的这案子内情?!”

虽然立了燕彻为太子,可燕淮心中却不想现在就给燕彻绝对的权力,不仅如此,在他大限将至之前,他都有机会换掉江山继承之人,眼下,他不过是更想历练燕彻罢了,所以,今日他还叫了燕麒过来,他知道燕麒没有死心,如此,燕彻便会有危机感,而这份危机感,是能让他变得更强,还是让他沉不住气乱了阵脚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听燕麒这般一说,燕淮便想到了结党营私之恶,太子虽然是太子,却不得越俎代庖生出取代君王之意,这也是他不给燕彻极大权力的原因,他不知燕麒说的是谁,可他知道,这样的细节之事燕麒既然敢拿来说,就一定是真的。

听到燕淮这般一问,燕麒心中顿时一定,他就知道,父皇不会对太子十成十的信任,“父皇,适才儿臣去探望皇祖母,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侯府的九姑娘,当时她正在和自己的奴婢说话,正说到了孟府的案子,彼时她的口径和太子无二,说孟府案子内情复杂,或许会有减刑的机会,当时儿臣便想,她一个小姑娘如何能知道孟府案子的内情?甚至连减刑不减刑都知道了,她知道什么是量刑定罪?”

说着燕麒一笑,“如今儿臣知道了,原来是有人早就透了底给她。”

他自以为抓到了燕彻的把柄,可他说完,一看燕淮的神色,却见燕淮并无怒意,相反的,他面上有一股子很是复杂哭笑不得,燕麒心底一震,一转头,却见燕彻和郑白石也是淡笑不语,燕麒一抿唇,这是什么缘故?!

“你误会了……”燕淮淡淡开口,“朕以为你说的是谁,原来是九丫头,九丫头知道这件事是朕知道的,因为……”

燕淮顿了顿,“因为是朕让郑爱卿告诉她的。”

燕麒一愣,顿时瞪大了眸子,怎么可能!郑白石将案子告诉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郑白石笑呵呵道,“是呀成王殿下,孟家少爷的病奇怪的很,我特意去问过她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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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成王殿下——”

秦莞没想到燕麒竟然出来了,还走到了这侧院来。

她和茯苓行的一礼,待站起身来,燕麒的目光仍然带着倨傲的打量着秦莞。

“你一个在内宅的小姑娘,如何知道孟府的案子内情?”

燕麒如此一问,秦莞垂眸做恭敬状,“孟府的案子外面谣传颇多,光听谣言便知内情不少,如此方才知道罢了。”

燕麒并非第一次见秦莞,可今日和往常又不同。

初见秦莞燕麒很有两分惊艳,然而当日是在宫宴之上,那么多的人,根本不容他仔细打量这个姑娘,如今秦莞自己一个人站在他不远处,那份遗世独立就更是明晰,燕麒很是好奇,这个出自秦家二房的孤女怎么会有如此好的气度!

“那你又怎敢妄议刑狱之事?你一个小姑娘,如何知道刑部和大理寺会如何量刑?”

秦莞眉眼轻敛,“秦莞自知闺阁中人,自然不知刑部和大理寺到底如何量刑,只是和自家婢女议论两句,自然无所忌惮,秦莞不知成王殿下竟行至此处。”

她和茯苓说自己的私话儿,成王偷听就算了,却还要质问她?

秦莞没忘记醉香楼的那一幕,冯璋之所以那般耀武扬威,还不是因为成王?

而义庄那次,成王更是为了和太子争权百般刁难,那奸细想来也是他的手段。

虽然是皇子,可这位成王殿下为了权利无所不用其极,秦莞自然不愿同这样的人打交道,而今日燕麒此举,她亦不知他目的何在?

燕麒听着秦莞的话眉头一挑,本来以为秦莞只是医术非凡,可没想到她这一张嘴也是厉害的紧,言语之间,竟是在斥责他偷听她们主仆说话。

燕麒唇角一弯,“宫闱重地,九姑娘还是当心些,免得祸从口出。”

秦莞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眉眼微垂,“秦莞受教了。”

见秦莞油盐不进的样子燕麒心底无端浮起几分恼怒,明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敢在他的面前做这般清高的样子?

这般想着,燕麒又想到了侯府和太子的关系,他心中了然,只以为秦莞是仗着侯府有太子庇护,这么一想,燕麒双眸微狭了起来,“太后在里面等你,父皇既然信任你,你便莫叫他们失望,进去吧。”

秦莞福了福身,“秦莞自当遵命。”

说着,这才由庭中的小径直朝着院门而去。

燕麒站在原地看着秦莞的身影消失,这才神色微沉朝外走去,后面跟着的亲信鲁霄上前一步,“主子,这秦府九姑娘倒是不同。”

鲁霄是燕麒身边的第一谋士,也是他的近卫,燕麒闻言眉头一挑,“哦?如何个不同?”

鲁霄便道,“且不说她小小年纪便有一手医术,她一个闺阁中人,对外面的案子倒是关心的很,这一点便不同寻常,在下只怕她心思不小。”

只有向往内宫和高位的才会关注这些朝堂刑狱之事,燕麒脚下微顿,“哦?你是说,她也想入东宫不成?”

鲁霄一笑,“也不一定是东宫,在下只觉得她非凡俗女子,所图不小。”

燕麒眼底生出几分深思了,半晌摇了摇头,“可惜了,并非侯府嫡出,算不得什么。”

鲁霄想了一瞬,“虽是如此,可在下觉得,她一个的力量就不小。”

燕麒看了鲁霄一瞬,“难不成,你还希望我选她做王妃不成?”

鲁霄摇了摇头,“正王妃的位子自然要从几个掌握着兵权的国公和将军府中选,可这侧妃之位,主子可选的人却是不少。”

燕麒眉头微扬,眼底闪过几分华彩,而后脚下脚步一转,“去长信宫!”

燕麒到长信宫的时候,冯沉碧正在对着冯龄素哭诉,“姑姑,那个秦莞实在是太嚣张了,侄女不过是和她打个招呼,可她走过侄女身边的时候,竟然一把将侄女推倒在地,姑姑,她明知道侄女是国公府的小姐,可她还要如此,分明是不把国公府和您放在眼底!”

冯沉碧柔柔弱弱的哭着,冯龄素看着冯沉碧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有见覅恩头疼,冯沉碧便继续道,“她一定是因为皇上看重,让她给太后娘娘看病,所以尾巴要翘上天了!姑姑,您可不能拿她当一般的小丫头啊……”

冯龄素揉了揉额头,“我自然不拿她当做一般的小丫头,你先别哭了,这大冬天的,哭皲了脸了,这事我会给你做主的,你去偏殿梳洗梳洗。”

正说着,宫人来禀,“娘娘,成王殿下来了。”

一听燕麒来了,无需冯龄素再说,冯沉碧立刻起身去一旁梳洗,待燕麒走进内殿,便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偏殿,“表妹受欺负了?”

冯龄素苦笑一瞬,忽然,眸光冷冷的看到了不远处侍立的冯沉碧的婢女。

“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那婢女被冯龄素的目光看的面色一白,当下跪在了地上,“请娘娘饶命……”

冯龄素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本宫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有虚言,才是仔细你的性命!”

婢女哪里敢对着冯龄素撒谎,忙道,“是……是小姐自己摔倒的……秦府的九姑娘只是说了一句‘下雪路滑让小姐小心走着’便从旁边走过去了。”

冯龄素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望了一眼偏殿,这才抬了抬下颌。

那婢女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这边厢燕麒也皱眉很是无奈。

“表妹如今连母妃都敢诓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