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吐了吐舌头,“九妹妹真是太厉害了!救了太后,此番又救了拓拔太子!九妹妹往后可是拓拔太子的大恩人了,那拓拔太子,可是未来的北魏皇帝啊!”
秦湘闻言笑笑没说话,只看着远处的主位。
燕淮的帝王威仪自然不必说,一旁燕彻燕麒等人更是人中龙凤,秦湘到了京城多日,却第一次知道皇家的夜宴竟然如此盛大,这等奢靡享乐,哪里是寻常百姓可能想象的?
天广地阔,却有宫廷舞乐相伴,这等自在却又奢华的宴会,秦湘只觉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然而她还能参加第二次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因为她一错眼,似乎又看到了负责守卫的薛青山!
夜色深沉,除了广场一片大亮,周围的辅帐皆沉在了暗影之中,曾几何时,秦湘也是那暗影之中的人,可如今,她却是这光华璀璨之地的上宾!
扬了扬下颌,秦湘背脊笔挺的笑了起来。
晕厥的刘赟已经醒来,得知自己身患心痛之症的事已经暴露,自然明白求娶五公主已经无望,灰心丧气之下,对燕迟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待好转,今夜竟然也参加了夜宴,往常的她总是讨好五公主,可今夜,小蓝顺着味儿跑到了他跟前他也不爱搭理。
“小蓝!”燕蓁快步跑过来,一把将小蓝抱了起来,看着刘赟还有些苍白的面色,燕蓁道,“三皇子的身体如何了?这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念着旧主,这两日总是要往外面跑。”
不是小蓝念着旧主,是他派人给小蓝抹了引路香罢了,刘赟病恹恹的,“多谢公主挂怀了,身体好多了,小蓝到底是西梁来的,公主不必担心。”
五公主看了看刘赟,“哦”了一声点头走了。
刘赟狠狠的拍了拍桌子!这一用劲,他登时面色一白弯下腰去,一旁的付德胜见状忙道,“殿下?怎么了?是不是又疼了?”
这次病发还未痊愈,刘赟去不想失了脸面,所以硬是要来,此番大抵又动了气,眼看着又要病发了,付德胜立刻起身,“殿下等着,末将回去拿药。”
刘赟点了点头,付德胜脚步极快的离了开。
拓跋锐坐在座位上的百无聊奈的东张西望,看了看,拓跋锐忽然起身道,“皇姐为何没来,我要去看看——”
身边靠的最近的燕麒笑道,“五殿下快去快回。”
拓跋锐笑着颔首,急忙起身朝着药房的方向而去。
燕麒坐在原处,目光却是落在了底下的群臣家眷们席案之上,一眼扫过去,却是没看到有何合适的宗室之女能嫁去北魏或是西梁的,目光一定,燕麒忽然看到了坐在秦家席案上的秦湘,他眉头一挑,眼底生出几分兴味来,恰在这时,秦湘也所觉的看了过来,一见燕麒在看她,秦湘面上一红立刻垂了眸……
这一幕落在燕麒眼中,眼底眼底的兴味就更深了。
夜宴正酣,既然拓跋弘有好转,燕淮便道明日围猎继续,此番许多人的确是为了围猎而来,一听这话,顿时热闹起来,刘赟心口暗痛难当,等了半晌却是不见付德胜回来,刘赟眉头一皱,自己站起身来脚步虚浮的往自己的大帐方向走。
付德胜是知道他的药丸放在何处的,为何去了这么久也没见回来?!
刘赟边想边朝外走去,其他人看到他离开,都有几分惊讶,然而众人皆知他重疾在身,一时也无人上前拦问他,恰在此时,广场中的高台之上舞乐换了新曲,众人的注意力便全部都被那新曲子吸引过去。
刘赟一手捂着心口,一边有些恼一去不回的付德胜,然而刚走到广场边上,一道影子却蓦地从那辅帐之间的夹道扑了出来,刘赟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那影子便朝他扑了过来,来人扑劲儿极大,身上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刘赟毫无防备之下,硬是被扑倒在地!
他惊呼一声,抬眸一看,压在他身上的竟然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这张脸上尽是血渍,一双眸子之中满是痛苦,再仔细一看,这人的眉眼,不是付德胜是谁?!
刘赟眸子一瞪,“付将军!”
“三殿——”
付德胜张了张嘴,可刚说出两个字,汹涌的血沫便从他唇角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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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还记得那日上巳节宫宴,第一眼看到刘赟之时便觉他面色有些发白,那时候只动过一分念头疑他身体不适,可没想到他竟然有心痛之症。
走出议事帐,秦莞的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纵然刘赟为了隐瞒真相连围猎也参与了,可心痛之症的人绝对无法习武,箭术亦是一样,就算刘赟能搭弓射箭,可若燕迟说的,其准头和力道,都很难不偏不倚的射中拓跋弘心口,还将他伤的那样深。
如果不是刘赟,又会是谁呢?莫非当真是北魏皇室内斗?
这么一想,秦莞脑海之中滑过了拓跋锐的脸,拓跋锐年少桀骜,和拓拔芜更有不睦,他的母亲是最受宠的贵妃,他的外祖家势大,如此,若说他没有一点野心,是绝对不可能的,会不会是他呢……
秦莞这般想着,径直朝着拓跋弘的大帐而去,刚走到大帐门口,却见拓跋锐站在外面,而侍卫之中还多了两个北魏的守卫,其中一个便是当日代表北魏比武的徐常,拓跋锐似乎在朝里面张望,而外面的侍卫守着,硬是不让他进去。
秦莞快步走上前去,“五皇子殿下——”
拓跋锐回过头来,一眼看到秦莞顿时朝着秦莞拱了拱手,“九姑娘,你救了我大哥,多谢你。”
秦莞打量了拓跋锐一瞬,侧身一避,道,“我也只是尽力而为,太子殿下如今还是十分危险,最终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天意。”
拓跋锐放在身侧的手拂了拂袍摆,“我不能去看看大哥吗?”
秦莞摇头,“太子殿下眼下受不得人打扰,见不得风,还请五皇子殿下谅解。”
拓跋锐回头看了一眼这般森严的守卫,“应该的应该的,眼下凶手还未查出来,得好好地将我大哥保护起来,否则凶手指不定还要要了我大哥的性命!”
秦莞颔首,“正是如此,五皇子殿下明白便好。”
拓跋锐也和燕迟一起往巍山去了两天一夜,此刻容色还有几分倦怠,秦莞看着他的表情,一时分不清他是挂心拓跋弘还是另有所谋,又说了两句,拓跋锐当先告辞。秦莞站了片刻,反身入了拓跋弘的大帐。
帐内拓拔芜竟然在,秦莞微讶一瞬,“公主,适才五皇子殿下在外面。”
拓拔芜回过身来,“我听到了,徐常他们是我安排的……”
她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秦莞听了顿觉有异,忙道,“那公主为何不出去?”
拓拔芜直直看着秦莞,“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刘赟有病的事情我知道了,他是不是不会是害我大哥的凶手了?”
秦莞顿时颔首,“三皇子乃是心痛之疾,且还是陈年旧疾,按理来说,他没办法如此射伤拓拔太子——”
拓拔芜冷笑一声,“没想到刘赟是个病秧子,装的倒是像,是为了哄骗皇帝和皇后把五公主嫁给他把!”说着,拓拔芜语声一沉,“如果不是刘赟,那就是和西梁没关系了!和西梁无关,大周也不可能,那是不是就是北魏自家的事了?”
秦莞抿着唇,颔首,“有这个可能。”
如此一言,拓拔芜的面色便冷了下来,“太子哥哥在北魏乃是议定的储君,不管其他兄弟再受宠,都绝无更改的可能性,所以就趁着太子哥哥出使大周的时候害太子哥哥吗?”
拓拔芜眼底尽是冷色,“若是如此,我非要将这个人找出来不可!”
拓拔芜想到了这个可能之后神色便一直不甚好看,秦莞心中微叹,也并未规劝,二人受到了天黑时分方才先后离开,大帐暂且交给了院正大人代为照看。
而燕迟这边,正在和赵禹继续审问着其他人,其他人都是大周的贵族子弟,不管怎么审问都问不出什么来,而他们又无害人的动机,因此,这审讯一道便停了下来,议事帐之中,赵禹愁眉苦脸道,“审讯毫无进展,只是排除了刘赟而已,如此,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查到点有用的……”
这边厢林璋道,“已经查了军器监,所有人的箭都有定额,绝对不会多一支少一支,所以射中拓拔太子的箭,只能是他们自己的箭。”
赵禹忙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拓拔太子他们射出去的箭,并没有捡回来,然后被其他人拿到了?”
林璋道,“巍山之上树林茂密,当日人极多,情况也是千变万化,你说的这种并非没有可能,可如此说起来,那情况就更多更复杂了。”
他们带着几百人马又上山了一次,用了两天一夜的功夫才大概弄清楚每个小队的行进路线,而如果有人真的撒谎瞒过了他们,其中错漏之处必定不少,然而他们不可能再带着所有人再上山,人多口杂,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那些路线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织网,其中一个绳结错了,便是引起复杂的变化,要在这一点上下功夫,实在是劳心劳力而又所得甚少。
燕迟眉头皱了下,“先盯着这些有嫌疑的人,其他的慢慢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