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所写,便是提议他广纳后宫的谏言。
他转头看向依旧一脸严肃,拿着朱笔一本正经地给某些奏折花叉叉的模样,有些心酸,又不觉有些失笑。
未曾想,自家儿子这些年都老成惯了,他竟然就忘了,他也不过还是个孩子,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而这些年,两个孩子都少有提到自家娘亲,他每每想起也是摧心辣肺的疼,自然也不会多提。
现在看着这几个大红叉叉,他便应该知道,儿子心里并不是不在乎,而是,一直埋藏在心里罢了。
慕容祁然把所有提议慕容北辰广纳后宫的折子全都画上了大红叉叉,然后硬邦邦地对慕容北辰撂下一句,要去练武了。
然后就挺着笔直的小身板,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往外走。
那小模样,摆明了就是生气了。在场伺候的宫人们不自觉都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位小祁王也太胆大的,虽然是皇上的儿子,也不能这么直挺挺地给皇上甩脸子呀,若是皇上一时气恼,直接降罪了
怎么办?
在众位宫人暗自担忧的目光中,慕容北辰笑骂了一声,“臭小子,竟给朕甩脸子了。”
这句笑骂,虽然是在笑,可也是实实在在地在骂呀,众位宫人顿时就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容北辰看向那些奏折,脸上笑意淡了几分。
他淡声对内侍吩咐,“把这些个无用的折子烧了。”
吩咐完,他便一掀衣摆,迈着大步往外走去。
慕容祁然脚步素来沉稳,眼下就算小小少年的胸腔里积蓄着阵阵愤懑恼怒,在外人看来,他的步子依旧如往常一般稳健,不快不慢,不急不躁。
没多会儿,身高体长的他爹慕容北辰便已经阔步走了上来,他的大手一拍,就落在了慕容祁然的肩头上,那一下可有些力道,险些没把慕容祁然给拍飞出去。慕容北辰声音爽朗,“好些天没考教你的功夫了,咱们爷儿俩切磋切磋。”
转眼三年已过,又是一年阳春三月,春光无限。
就在这万物复苏的好时节,久病在床的圣德帝驾崩,太子慕容北辰登基为帝,国号永康。
次年,永康帝登基一年后,册封其长子慕容祁然,受封祁王,次女慕容念之,受封兰心公主。
两人皆是七岁稚龄,俨然成了大元朝建朝以来最是年幼受封的皇子公主。
皇上登基一年,热孝期已过,然而后宫中,却是空无一人。
便是原本的太子妃,这些年也从未露面。
虽然外界并未传出吊唁奔丧的消息,但是,如此情形,外人如何还能猜不到?原太子妃,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慕容北辰年轻俊美,眼下又已经登上了皇位,原本的正妻有已经死了,如此各方条件之下,他俨然就成了最抢手的香饽饽。
各个大臣们,纷纷削尖了脑袋要把自家的女儿侄女甚至三姑六婆家的适龄女眷塞进后宫。
请求皇上广纳后宫的奏折更是像雪片似的往皇上的案头飞。
殊不知,在御书房之中,批复奏折的场景,却并非如众人所想的那般。
慕容北辰穿着一身龙袍,坐在书桌前,而他的旁边,赫然坐着另外一个身穿绛蓝色锦袍,装扮齐整,面色严肃的缩小版的自己。
那缩小版的慕容北辰,不是别人,便正是嘟宝,也便是慕容祁然。
他年纪虽小,但是却是聪慧异常,自己的病养好了之后,便越发像是开了慧似的,对诸事都一学就会,性子也越发老成持重。
慕容北辰早便发现了他的聪颖才学,心中大喜,无论是文韬武略,都是自己亲自教导。
一开始慕容北辰拿着朝中一些大小诸事考他,原本也不过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未抱着他这般年纪就能懂的想法。
可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没有让他失望,小小年纪,童声稚语,说出来的话却是头头是道。
之后,慕容北辰便开始了如现在这般的模式,自己处理事情的时候,便总是把儿子带在身边,时时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