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之后,毡房里有了片刻的宁静,陆芷筠在一边瞅着裴重锦,看吧,冷场了吧!教你装!
只是她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约莫有七八个店铺的掌柜一脸兴奋的抱着画卷冲了过来,“公子。公子,赏个脸呗!”
“崔公子,小人这里有多年的珍藏!”
“崔公子,先看看小人的吧,保管您看得上眼!”
大家的热情将毫无防备的陆芷筠生给挤到了一边去。
裴重锦看着那些都快要怼到他鼻子上的画卷,不悦的重重咳嗽一声,“阿徵!”
阿徵?
陆芷筠反应了过来,“哎哎哎,公子,在呢!”她在人群之后奋力的举起了手来。裴渣渣说这几天她就化名叫阿徵,虽然陆芷筠也不明白为何要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将这些人轰开,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裴重锦见陆芷筠人小力薄,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来,随后又在她的后背推了一下。
陆芷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她朝前,顿时就将围在裴重锦面前的那些画商老板给推开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举着的画卷木轴怼在陆芷筠的脑门上,陆芷筠心底一阵的哀鸣,完了完了,本来就消不了肿,这下肿的更厉害了!
她一边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边气恼道,“你们这些人都退开点!莫要冲撞了我……家公子!”实在是被怼疼了,陆芷筠没也什么好脾气,几乎是用吼的。
“是是是。”那些画商老板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的点头称是。
“都让开,找个地方让我家公子坐下,然后慢慢看!”陆芷筠怒吼道,妈啊,她的脑门莫不是被怼的破皮了吧,怎么火辣辣的疼?
“公子请这边坐。”毡房里面官府派来维持秩序的管事之人这才小跑了过来,点头哈腰的对裴重锦说道。
每个毡房里面都设有贵宾席位,就是留给裴重锦这样的大买家的,让他可以坐下来,安心的挑选。
裴重锦被让到贵宾席上,舒舒服服的在椅子上坐下,又马上有人端上了香茶糕点,他这才睨了一下四周,“一个个的来吧。”
“我先!”
“我先!你一边去!”
那几个画商争先恐后的,生怕被落下。
“一个个来!”陆芷筠的脑门疼的很,被他们这么一吵,更觉得烦躁,于是吼了一声,“我叫谁来,你就先来!”
她是裴重锦的贴身小厮,大家都看出来了,刚刚还显露了一手,别看她瘦瘦小小的,那力气可是大的很,适才她只是朝前一拱,就将围在裴重锦身前的所有人都拱散了。
但凡是这种大世家出来的公子出门在外,身边肯定有高手护送,想来眼前这位瘦小的小厮便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了吧。
脑门子一阵阵火辣辣疼的陆芷筠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误解成了隐藏不露的高手……
并非是第一次参加书画大会了,不过假扮成跟班的,陆芷筠还是第一次。
以前老疯子在的时候,每届书画大会他都会带着她来,只是他们一老一小两个组合,一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一个又是小丫头片子,所以不管走到哪一个摊位驻足看上片刻都会被人家摊位的主人给轰走,不买瞎看什么……
老疯子带着她来肯定不会是买画,而是让她练眼力和学习别人的画法来了。
陆芷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算是画画的天才了,而且她本人也努力肯学,对老疯子又有救命之恩,老疯子自是毫不保留的将生平所学一股脑的都交给陆芷筠。
陆芷筠跟随着换了一身便服的裴重锦到了普济寺前,心底便是一真的感慨。
裴重锦今日好像特地打扮了一下,春碧替他易了容,没穿锦衣卫的官服,而是穿了一袭黑色的暗纹长袍。墨发束起,用一定白玉冠固定住。他虽然经过了易容,却也是一副俊美的容貌,再穿的稍微华丽一点,顿时就贵气十足,不知道的看看他那气势与做派还以为是从京城了来的世家公子呢。陆芷筠跟在他的身边可不就是一个跟班的模样。
才刚下了马,天上就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裴重锦回眸看了陆芷筠一眼。
陆芷筠茫然的看了看他,啥意思?
“下雪了。”裴重锦淡道。
“是啊。”陆芷筠点了点头,她知道啊。
“所以呢?”裴重锦微微的蹙眉,显示了几分不耐出来。
“所以赶紧走两步啊。”陆芷筠指着不远处的毛毡房说道,“进去就能避掉风雪了。”
裴重锦抬手敲了敲陆芷筠的脑门,“你这里长了脑子了吗?”
他的手好硬!敲的陆芷筠脑门子生疼。
她捂住自己的脑门,不开心的瞪了裴重锦一眼,“长不长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敲下去,我的脑门就肿的更厉害了!”前两天撞在门上,起了一个大包,从那以后这个有病的裴渣渣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还是犯了什么邪,总是喜欢敲她脑门上的那个大包,害的她到现在都不消肿!
“伞!”见她眼底真的蕴了怒气,裴重锦这才懒洋洋的说道,“你身为仆从,见到下雪,不会撑伞吗?”
陆芷筠……就两步路啊!这也要撑伞,太矫情了吧!
以前那个冷静自持的裴重锦哪里去了!
真是越与他相处,越觉得他脑子大概是有问题的。
陆芷筠任命的回身走到马车边上,从车上放置着的东西里面抽出了一把油纸伞,随后撑开,小跑着回到裴重锦的身边。
“既然今日假扮的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便要做到十足十。”裴重锦旋身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走吧你!废话真多!她为何以前会有这人不爱说话的错觉!
陆芷筠压根不想和他说话,只是撑着伞,板着脸走在他的身侧。
他个子颇高,她举着伞还要顾及他的高度,着实的有点吃力。好在这段路不长,不然的话她的手臂都要举断了。
等进了毡房之中,一股暖意袭来,陆芷筠这才收了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