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竹片从马玉华的下巴一扫而上,看似轻微的动作没有多大的力气,可马玉华整个人后仰了过去。
“马玉华,你知道人最痛苦的是什么吗?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招弟淡淡的说道。
马玉华咕噜一下爬起来,一股股鲜血顺着被竹片刮破的脸往下流,瞬间就灌了一脖子。
马招弟的右手背上,那竹片尖儿处,还挂着些森白的碎肉,看的马玉华赶紧捂住了脸,一股钻心的疼涌上。
马招弟那话一落,一脚送了上去,咔嚓嚓几声骨头脱位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马玉华的惨叫,双腿不受控制的发抖。
脸色顿时白的像纸一样,映衬着满脸猩红的血液,越发的触目惊心。
“啊!杀人啦……杀人啦!”
一旁的马建国吓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到处找洞掩护身形。
“爸!我是招弟!”招弟抓住父亲满是大粪的手,使劲的握在手心里:
“我找的你好苦!”
招弟目光闪烁着晶莹,可始终没让眼泪掉下来,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父亲。
“你……你是招弟儿?”
“爸!”招弟喜极而涕,一把将父亲揽入怀中,可不料,父亲却硬生生的把招弟推开:
“快跑吧,招弟,你快跑吧,不要管爸啦,那伙人杀人啊……会杀人的,你快跑吧,有啥事儿冲俺来啊……你跑吧!”
招弟目光一拧,她明白了,父亲逃出医院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自己。
他在棺材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那伙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他为了不连累自己,却跑了。
她还有一丝欣慰的是,父亲根本没有变成神经病,而是惊吓过度,整日睡不好觉,担心自己连累了闺女。
想到这里,招弟吸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接了一直在打过来的电话。
“你在哪里?”
招弟还没说话,那边就咆哮了起来:“你知道吗?每一次你一跑,我有多担心?我一个大男人,难道就保护不了你?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你知道银行存款吗?给我存在银行里再说,要不然,我就把你爸爸给扔河里去!”
马玉华笃定了没见过世面的马招弟,一定连银行存折都没见过,也不知道银行能汇款转账。
“你的手机能收彩信的吧!”
招弟全身都在往外流汗,父亲在的地方才叫家,而她,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不得不让自己淡定下来。
当下,就从附近一家农村合作社里头取了一万块,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一条彩信五毛钱,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流量之类的玩意儿。
只是这一万块,招弟摔在她脸上,也要让她不敢拿……
马玉珠已经穷疯了,她过了半个月寄人篱下的生活,看到拍到的照片,当下就动容了。
甚至提前想到拿到一万块之后,她回老家,亲自交给母亲手里的场景,而后,她如今也过够了这样被人作践的生活,让媒婆给说个婆家,找个老实人,不图荣华富贵,她就嫁了。
“地址给我,钱一毛不少!”招弟打了个电话,对方的口气明显变了,也不强硬了,当下就说了个地址。
开明市莲花村,打工楼。
末了,还交代招弟不要报警,不然的话,她立即给推河里去。
招弟点了点手里的一万块,还别说,这一万块可真薄。
当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去了指定地点,一到地方,给招弟的第一印象就是,乱!
有些夫妻结伴出来打工的,晚上出来吃个小吃,买点儿油炸果子,刚下班的,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花一两块钱,买点儿老太太自家种的小菜,萝卜,土豆啥的,其乐融融的回去了。
可这种祥和之气隐藏之下的“乱”,招弟一眼就看得出来。
麻将馆里头的咆哮声,发廊里头讨价还价的声音。
只能说,人心不乱,社会乱不了你,人心若乱,走哪儿都是乱世。
招弟询问了一位买菜的老婆婆,才知道打工楼怎么走。
那是一处三层高的楼房,但是每一扇门内都是一户人家,也都是单间,很多都是在走廊里做饭的,屋里只够铺床睡觉挂衣服的。
只是这楼房,让招弟觉得太离谱了点儿吧,因为墙砖都裂缝了,最宽的都有一指宽。
这明显是没法住人的地方。
滴滴滴,招弟的手机响了:“你到了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