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黄杏枝头

少顷,小夫妻头疼地垂首,余光对视,苦笑了笑,默契十足。

王氏怒不可遏,直训到口渴才停歇。

次日·午后

郭弘磊站在院墙边,命小厮上墙头接过几大篮杏子,道:“有劳。”

“举手之劳罢了。”驿卒愉快接过碎银。

张峰住二楼卧房,俯视几眼,默默关窗。

负责看守后院的官差问:“哟?二公子爱吃杏啊?”

郭弘磊避而不答,“尝尝?”

官差们拿了几颗,熟络些的戏谑问:“依我猜,这果子肯定是拿去哄夫人欢喜的,对吧?”

“……哪里。是孝敬长辈的。”郭弘磊颇不自在,俊脸微红,吩咐管家分果子后,单手提起一篮,独自走向树荫。

事实上,官差猜对了。

昨儿傍晚,姜玉姝站在墙里,踮脚眺望墙外的杏树,扼腕说:“唉,为什么不长在院子里呢?我好久没吃过杏子了。”

郭弘磊恰巧听见,简直万分歉疚,故特地弄了几篮。

午后炎热,许多下人挤在井沿打水洗漱。

姜玉姝抖开破了口子的衣袖,与翠梅待在树荫下乘凉,一边闲聊,一边缝补。

嫩黄的杏子鲜灵灵,清香扑鼻。

郭弘磊怀着期待,步履匆匆,暗忖:她想吃,见了果子应该会欢喜吧?

须臾,他绕过半株古木,见妻子与陪嫁丫鬟正缝补衣裳,刚抬脚,却听翠梅关切问:

“奇怪,抄家时整个侯府乱糟糟,您是怎么藏住玉佩的?”

姜玉姝飞快回忆一番,“没藏,我当时戴着呢,官差并未搜身。”

什么玉佩?郭弘磊茫茫然。

翠梅小心翼翼地劝说:“那毕竟是裴公子所赠的信物,上头刻着定情诗句,假如被姑爷瞧见,可就糟了。姑娘,悄悄扔了它吧?”

“不!”姜玉姝摇了摇头,“我留着有用处。”

恍若一记焦雷轰顶,郭弘磊瞬间沉下脸,盯着嫩黄杏子,如坠冰窟——

叫登徒子娶了小桃?

岂有此理!

好好儿的姑娘,谁乐意嫁给下流畜牲?

小桃惊慌失色,脱口喊:“不!我、我不嫁,我宁死也不嫁!”

姜玉姝眸光锐利,按住小桃肩膀,语调平平说:“别怕,潘大人想必只是说笑,姑娘家的终身大事,岂能草率决定?”

“少夫人,我不嫁,求您千万别答应。”小桃战战兢兢,泪流满面,忍辱说:“其实,奴婢并未受大伤,此事、此事算了罢!奴婢该死,惹了麻烦。”

潘奎瓮声瓮气道:“不嫁便不嫁,谁逼你了?我只是想着丫鬟名声受损、恐难出嫁,所以才提了一提。”

姜玉姝强压着怒火,义正辞严,一字一句道:“多谢潘大人关怀弱女子,但我这丫鬟被吓坏了,必须安静休养一阵子,暂无法考虑成亲。而且,她实际并未受伤,日后大可挑好人家嫁了,不妨事的。”

荒谬!别说清白仍在,即使清白被毁,也不该憋屈嫁给罪魁祸首!

“万一嫁不出去呢?”潘奎心直口快。

姜玉姝昂首,掷地有声答:“如果真有意外,只要她愿意为郭家做事,郭家就会一直收留!”

“那行吧。”潘奎讪讪点头。

“少夫人……”小桃大为动容,感激涕零,跪倒在姜玉姝跟前,忐忑道:“此事闹成这样,都怪奴婢鲁莽,原不该嚷的。”

姜玉姝弯腰搀扶,“少胡说,快起来!”

郭弘磊始终在前,催促道:“小桃,你把经过大概地说一说。”

“实话实说,不必害臊。”姜玉姝叮嘱道。

“是。”小桃逐渐平静,擦了擦涕泪,哽咽告知:“今儿早起,奴婢外出打水洗漱,谁知走到廊门口时,却被一个男人捂住嘴、硬倒拖进耳房!他、他……不知为何,畜牲突然停下,奴婢忙起身,但刚抬头就被扇耳光,故只看清了戎装背影。”顿了顿,她呜咽道:“我若是诬陷,甘受天打雷劈!”

郭弘磊挥手示意丫鬟退下,不卑不亢,正色问:“事至此,不知潘大人打算如何?”

“哼!”潘奎一贯嫉恶如仇,赏罚分明,转身便逼问:“到底谁干的?快滚出来承认!再缩头躲着,加重地罚!”

无辜的兵卒们坚定摇头,田波惴惴不安,也跟着摇头。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摇头,直挺挺站立。

是他吗?姜玉姝眼睛一亮。

潘奎自然发现了,吃惊喝道:“丁远!”

“属下在。”名叫丁远的年轻人上前,高高瘦瘦。

潘奎怒问:“莫非是你小子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