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阴谋得逞

转眼,两个总旗一左一右,高高扬鞭,重重落下,抽得丁远痛叫,后背皮开肉绽,直至血肉模糊。

潘奎抱着手臂,斜睨问:“如何?”

顾及势不如人,姜玉姝扯了扯丈夫袖子,郭弘磊会意,抱拳道:“潘大人公正无私,罪民等人钦佩至极!不敢打搅您处理军务,告辞。”

“唔。”潘奎面无表情,高大壮硕如铁塔。

“咱们走。”郭弘磊率众离开。

冷眼旁观多时的张峰靠近,慨叹道:“潘大人,您知道郭家下人为何忠心耿耿了吧?”

“哼。”潘奎板着脸,“那小子挺大胆,他妻子也不柔弱,倒是十分般配。”

鞭罚丁远后,边军吃过早饭便赶回西苍。

另一侧

艳阳高照,下人们兴奋激动,抬着热气腾腾的几筐杂粮馒头,一路议论纷纷。

“万幸那畜牲没得逞!”姜玉姝宽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忘了吧。”

小桃感激极了,恭顺答:“嗯,奴婢都听少夫人的。”

郭弘磊昂首阔步,嘱咐道:“此事揭过,今后不必再提。人生地不熟,各自小心些,避免吃亏。”

“是!”众下人言听计从,对家主夫妻毕恭毕敬。

然而,姜玉姝一踏进栅门,便见婆婆怒目而视,登时叹息。郭弘磊面不改色,径直走向母亲。

“你俩过来!”王氏气冲冲。

俩?姜玉姝只得挪过去。

王氏威严质问:“你们一意孤行,任性妄为,眼里究竟有没有长辈?”

姜玉姝饥肠辘辘,郭弘磊镇定答:“母亲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自作主张,还有脸让母亲‘放心’?”王氏转而盯着儿媳,“还有你!丈夫糊涂,做妻子的本该劝阻,可你却助着弘磊胡闹!”

“您老息怒。”

姜玉姝状似尊敬聆听,实则发呆;郭弘磊试图解释,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少顷,小夫妻头疼地垂首,余光对视,苦笑了笑,默契十足。

王氏怒不可遏,直训到口渴才停歇。

次日·午后

郭弘磊站在院墙边,命小厮上墙头接过几大篮杏子,道:“有劳。”

“举手之劳罢了。”驿卒愉快接过碎银。

张峰住二楼卧房,俯视几眼,默默关窗。

负责看守后院的官差问:“哟?二公子爱吃杏啊?”

郭弘磊避而不答,“尝尝?”

官差们拿了几颗,熟络些的戏谑问:“依我猜,这果子肯定是拿去哄夫人欢喜的,对吧?”

“……哪里。是孝敬长辈的。”郭弘磊颇不自在,俊脸微红,吩咐管家分果子后,单手提起一篮,独自走向树荫。

事实上,官差猜对了。

昨儿傍晚,姜玉姝站在墙里,踮脚眺望墙外的杏树,扼腕说:“唉,为什么不长在院子里呢?我好久没吃过杏子了。”

郭弘磊恰巧听见,简直万分歉疚,故特地弄了几篮。

午后炎热,许多下人挤在井沿打水洗漱。

姜玉姝抖开破了口子的衣袖,与翠梅待在树荫下乘凉,一边闲聊,一边缝补。

嫩黄的杏子鲜灵灵,清香扑鼻。

郭弘磊怀着期待,步履匆匆,暗忖:她想吃,见了果子应该会欢喜吧?

须臾,他绕过半株古木,见妻子与陪嫁丫鬟正缝补衣裳,刚抬脚,却听翠梅关切问:

“奇怪,抄家时整个侯府乱糟糟,您是怎么藏住玉佩的?”

姜玉姝飞快回忆一番,“没藏,我当时戴着呢,官差并未搜身。”

此为防盗章“活腻了呗。”兵卒们乐呵呵。

“简直找死!”潘奎吩咐道:“盯着点儿,来一头宰一头,来两头宰一双。”

“是!”兵卒纷纷拔刀

转眼,西坡密林中响起阵阵狼嗥,夹杂着野兽穿枝拂叶的“噼啪”与“窸窣”声,迅速逼近,令人毛骨悚然。

“狼!二叔,有狼!”郭煜惊恐万状,拼命忍泪,生怕被叼走。

郭弘磊警惕审视西坡,头也不回地说:“是有狼。但你放心,狼从来不爱叼小孩儿。”

“那、那它们喜欢叼什么?”郭煜吓坏了。

姜玉姝哄道:“依我猜,狼多半喜欢马儿。”语毕,她催促众人:“快!咱们往潘大人那儿靠拢,他们有刀箭。”

“狼为什么喜欢马?”郭煜整个人躲进奶娘怀里。

月色朦胧,姜玉姝紧盯西坡,随口答:“因为马和狼一样,都是四条腿。”

“哦?”郭煜吸了吸鼻子,似懂非懂,“还好,我们只有两条腿。”

田波恰在旁,于马背上嗤笑,俯视身姿妙曼的侯府儿媳,暗忖:生得这么美,却不幸嫁错了郎,沦为阶下囚,想必委屈幽怨……或许我略施恩惠,她就从了!

另一侧

相处至今,张峰很是信任郭弘磊。他忍着伤口疼拔刀,并从板车上挑了一把逝世同伴的佩刀,塞给郭弘磊,叮嘱道:“听嗥叫声,像是来了一大群,狼难缠,你也盯着点儿。”

郭弘磊颔首接过刀,于外侧护卫。

打头的潘奎高声道:“别发愣,继续走!原地杵着等狼叼啊?走!”

一行人借着月色,惶惶不安,竭尽全力疾步前行。

血腥味浓郁,引得狼嗥不止,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忽软忽硬,始终藏在林中尾随。

姜玉姝本以为人多势壮、无需害怕,但事实上,狼在暗人在明,风吹草木影摇晃,冷不防一瞧,哪哪儿都像有狼。

少顷,道旁枝叶突然“哗啦”巨响!

“啊——”众人登时拥挤尖叫,乱成一团。

郭弘磊定睛细看,大声道:“别慌,狼只是试探!”

随后,狼群反复地试探,有一次甚至窜出了半截身体,却又火速撤回密林,唬得人如同惊弓之鸟,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潘奎见状,有感而发,笑着慨叹:“瞧见了吧?狼生性狡猾,诡计多端,而且成群结队的,令行禁止,有时甚至比敌人还难对付。”

兵卒忙点头,陆续附和。

下一瞬,狼多次试探后,嗥声依旧,却猛地窜出密林,快如闪电,气势汹汹地扑袭人群。

“小心!”郭弘磊大喝一声,提刀迎上,行动如风,侧身斜刺,刀尖借着去势一送,悍然划开狼腹!

“嗷”声惨叫,狼倒地,肚破肠流。

潘奎勒马,拔箭挽弓,怒吼:“上!给我斩了敢伤人的狡猾畜牲!”

“是!”兵卒策马迎战,长刀灵活劈砍。

“姑娘,仔细脚下,站、站稳了。”翠梅战战兢兢,混乱中主仆俩紧贴。

“各位,互相照应着,一旦发现有谁失踪,立刻上报!”姜玉姝搀着婆婆,焦急眺望战场:

刀光箭影,野兽咆哮,男人吼叫,老弱妇孺频频惊呼。

靖阳侯聘任名师教导次子武艺,郭弘磊踏踏实实,一练十年,本就身手过人,加之流放前常狩猎,此刻便果敢无畏。

他面无表情,手中佩刀寒光闪烁,接连斩杀恶狼。

“噗”一声,薄刃入肉,狼血飞溅,溅到了人脸上。

郭弘磊一怔,抬手抹了抹,温热血腥气扑鼻,他眯眼皱眉,咬牙振作,提刀再度往前,锐不可当。

临危不惧,十分勇猛,是块好料子……可惜他姓郭。潘奎板着脸,挽弓搭箭,月色下屏息凝神,须臾,手一松。

郭弘磊只听耳畔“咻”一下,下意识僵住,旋即利箭破空,准确穿透狼身,甚至把它钉在了地上!

“行了!”潘奎喝令:“狼群已逃,不必追杀,赶路要紧。小栓、田波,清点清点,一刻钟后启程。”

“是!”两名总旗收刀入鞘,率领手下打扫狼藉。

郭弘磊喘息,脸颊溅满狼血,一时间未能回神。

姜玉姝心急如焚,匆匆奔近,照面一打便吓一跳,忙问:“你、你受伤了?满脸是血!”

“全是狼血。”郭弘磊回神,缓缓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