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请回吧。”纪珑客气又疏离地谢过了徐令云,扶着杏栏的手上了自家的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徐令云身份尊贵,仪表堂堂,待她的态度也极好,若非是早有防备,纪珑觉着自己或许真会沉溺其中也说不准。但在生出那样的猜想之后,她再看徐令云,便觉着这是一条口蜜腹剑的毒蛇。
而徐令云还浑然未觉,自以为做得很好,毕竟这些年来他在脂粉从中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对付纪珑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傅轩执并没急着下车,他坐了回去,将方才纪阮与徐令天的往来又细细想了一遍。
因着隔了段距离,他听不清两人的交谈,只是觉着纪阮当时的态度有些怪异,也看见纪阮从徐令天那里要来了什么东西,但还未来得及细想。
可如今他却觉着不大对,毕竟若纪阮前世也曾见过徐令天,怎么会对那个骗局毫无所觉?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再想下去,便被徐令云给打断了。
“车中是谁?”送走了纪珑之后,徐令云又很是情意绵绵地目送纪家马车离开,方才注意到了傅家的车。
傅轩执下车行了一礼,先是自报家门,而后又道:“草民略通医术,故而来为大公子诊治。”
“原来是你,”徐令云先前便听人提及,说是府中近来又请了新的大夫来,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大哥的病这么些年都没有治好,少时太医都快把府门踏破了,也未见成效,到如今他早就不抱什么期待了。不过见着傅轩执这样年轻,他才提起些兴趣,饶有兴致地问,“我大哥的病可能治?”
“草民不敢断言,只能说略尽绵薄之力。”傅轩执前两日已经替徐令天看过,那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便是华佗再世也未必能治得好,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岂敢承诺能治得好。
徐令云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很是随意地说了句:“你尽力就好。”
徐令云占了徐令天的世子之位,所以平素里对他的事情百依百顺,甚至也应侯夫人的要去来替他哄骗纪阮,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想要徐令天病情好转。
这些年来侯夫人暗地里请了那么多大夫,又得小心翼翼地不让消息泄露出去,他看得都觉得厌烦。在他看来,大哥的病也就这样了,治不好,侯府好生供养着就是,何必非要这样费尽心思呢?
“你是谁引荐的?”徐令云忽而又问道。
他倒有些好奇,究竟是谁会引荐这么年轻的大夫过来?而母亲竟然还真放心让他来为大哥诊治。
傅轩执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早前草民曾去过滇地,侥幸为云南王治好了沉疴旧疾。或许是因着这个缘由,草民来了京中之后,侯夫人便令人传了我来为大公子诊治。”
南宁侯夫人季氏是云南王季律的庶女,若按辈分来算,他是徐令云的外祖。
听此,徐令云的态度大改,他虽然只见过自己这个外祖一面,可却是恭敬得很,连带着对傅轩执都客气了几分:“先前我听闻外祖沉疴已痊愈,甚是为他老人家高兴,没想到竟是你治好的,难怪母亲会特地请你来。”
傅轩执只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徐令云陪着他一道去了徐令天的院子,还未进去,便听见了里面甚是喧闹的声音,有侍女的劝告哀求,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徐令云一听这熟悉的动静便觉着头大,苦笑道:“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这么个样子,寻常看着还好,一旦受了什么刺激,便好似发了狂一样。”
傅轩执神色如常,率先踏进了院门。
屋中一片狼藉,侍女们只敢小心翼翼地躲在边角处劝着,压根不敢上前去,徐令天却是一边摔着东西,一边急得团团转。
“公子在找什么?”傅轩执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了,开口道。
他心中已经隐约有猜测,徐令天要找的,恐怕就是那被纪阮给骗走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