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回去,我今日与父皇告了假。”云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睡了,我也去客房躺躺。”为了跟贾敬抢时机,他与父皇又是一宿接着半宿地熬,真是越发不理解云珪为何会如此热衷那把龙椅,仅仅坐在储位上,云涯都觉得,自己与那犁地的畜生没什么不同。
“嗯……”黛玉这才放心,只觉眼皮越发的沉重,在沉入黑甜香之前,使劲儿讲出最后一句,“我记得,你的眼睛现在有点儿银朱色……待会,不准变成朱砂色……”
银朱?朱砂?
云涯一瞬间哭笑不得,想推人起来问清楚罢,黛玉已经睡着了,只得自己转身去看镜子。西洋舶来的水银镜照的清晰,疲惫劳累,眼睛里确实带了血丝。
瞬时有点儿顾影自怜,小未婚妻心思细腻,颇有才情,眼儿也毒,什么朱砂赭石胭脂朱膘之类一眼瞧过去便是一清二楚,今后忙碌顾不上休息想要蒙混过关,可是不易了。
只得乖乖去客房休息,却怎么都睡不着。心事如坠,太过沉重。
黛玉与云诺同时遇刺,怎会与他无关?幸亏云诺无事,现在仍在北静王府。北静王以侠义之道处世,聪慧过人又武艺高强,将云诺托付给水溶,云涯并不不放心。
而黛玉,得让林睿加派人手保护。这次借着送凤冠之事混入了刺客,但可一不可二,只要谨慎些,也不太可能再出这样的“意外”。
所想并不不妥,所虑还算周全。只是,云涯仰在枕上,有些自嘲之意:“云珪所说,倒也不错。”
身为太子,无法亲自去护牵挂之人,必须得借他人之力。化无为有,从无到有……这点,他果然还是像极了云翳。云翳所做皆是剑走偏锋,也不知道,邯郸学步会不会一不小心走岔了。
正想着,客房外忽然传来嘈杂声,云涯坐起,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一个侍卫进来回话,额上带着一层细汗:“回太子……”有些不好说。
云涯看出了迟疑,不由厉声道:“说实话。”
“是!”不敢欺瞒太子,侍卫硬着头皮告知,“是原先荣伯府那位小公子,贾宝玉,不知从哪儿听说林县主受伤了,吵闹着要闯府看望。长公主怕闹出事,叫人绑了进来。”
按理说,贾宝玉不该知道黛玉受伤。他被押送进京,皇帝却嫌弃得理都不想理,直接就当个包袱甩给了林霁风。林霁风也不乐意接这么个烫手山芋,只想问个几句便送回去——谁知刚到家便传来黛玉遇刺的消息,林霁风只顾得上遣人将贾宝玉扔回家去——就这么忙中出了错,赶在门口听到黛玉遇刺,宝玉心急如焚,仅仅回家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偷溜了出来。也是太过痴傻,竟然跑到长公主府大门前来闹事。
柔兰公主还是太过心软,对于上门踢馆闹事的也只是让人绑了,还送进了客房;若换了弄月,关柴房去都是她公主殿下心情好,气不顺时便直接往牢房里扔了。
“贾宝玉?”云涯想了想,忽然道,“将人带进来,孤有话问他。”
啊?侍卫愣住,却听云涯又道:“不准与他泄露孤的身份。”云涯只穿着便服,应该不至于被人认出身份来。
林霁风正窝在偏厅跟萧若繁讨论各样药材的用量问题,等听说贾宝玉来踢馆,愣了也晚了,因为侍卫一脸苦相地告知,太子已经在“接见”了,还是微服的,明显就是套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