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诉云还不知道老夫人一眼就对她有了改观,她顺着徐氏的手势挺直了身子,对着徐氏得体地笑了笑。
“您是长辈,云儿怎能无礼?更何况您对殿下多有照拂,云儿于情于理,都对老夫人心怀感激。若不是云儿不便离开,早该去陪您一同礼佛才是。”
阮诉云说到穆辰,让徐氏眉开眼笑:“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这儿凉,走,上屋里说话。”
进了厢房,徐氏看看房内陈设,于心不忍。好好一个燕王妃,住到冷院里,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再看看一旁低眉顺目的阮诉云,徐氏想象不出来,这样的女子真能把个小丫头片子给打毁了容貌?
“云儿,你既当我是长辈,姨母也跟你讲些体己的话。那春丫头真是让你给打伤了脸?”
阮诉云早知道徐氏会提起这一遭,闻言立刻双膝跪地,朝徐氏叩首。
“姨母,云儿要向您认错!先前是云儿无理取闹,铸成大错,让春娘失了容貌,误了她的一辈子!云儿每每午夜梦回,想起这件事都自责不已!自从云儿打伤春娘,观音大士夜夜托梦,教诲于我。云儿心中自责不已,常常默诵心经,希望能够赎罪一二!”
这番话,是阮诉云早就打好了草稿的。她当然没有天天梦见观音,也没有默诵心经,但是她知道徐氏信佛,这种说辞最能打动她。
果然,徐氏闻言感动不已,把阮诉云从地上扶了起来:“云儿,果真是观音大士感化了你?”
阮诉云点头,徐氏口颂佛号,欣慰无比。
“阿弥陀佛,总算观音大士慈悲,佑护辰儿!”
看着老人家一脸笃信不疑,阮诉云其实有些过意不去。她原本也不想这么说瞎话哄骗一个老人家,只是她前几日让杏娘拿了生肌丸给春娘,春娘却收都不敢收,见到杏娘像是见到了鬼,惊叫着就跑开了。
这小丫头实在是被原来的那个阮诉云给吓怕了。
阮诉云心里对春娘的毁容十分同情,想着原主造的孽,自己好歹替她还一些,便想出这么个主意——从老夫人下手。
老夫人开口了,春娘就是不愿意,也得吃了那药丸子。
因此,她编造了这样一套最有效的说辞,一来让自己的性情转变有了一个理由,二来能够拉近自己和老夫人的距离。
这招果然奏效,老夫人对她垂泪连连,说起穆辰幼时经历。徐氏说,穆辰五岁习武,稍有些长进了,便每日跟金吾卫比试,总是弄得遍体鳞伤。十四岁秘密去边疆从军,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终于帮着当今天子肃清谋逆贼臣。十九岁回朝,却怕自己功高盖主,坚决不要一封一赏,只要了这么一间王府,从宫里搬了出来。
阮诉云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居然有些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夫君好奇起来。
这穆辰,十四岁入军营,十九岁便能扳倒当时的辅国大将军,这份心计智谋应当不低。
而他能够在最荣耀的时刻懂得急流勇退,不要封赏,还离开了皇宫。作为一个皇子,他似乎全然没有争名夺利的意思,相反,他辅佐天子,不求回报。
加上坊间传说他惊才绝艳,貌如兰芝,这么多优点集于一身,难怪能迷倒整个大胤朝的女子。
就连她这个现代人,听了也有那么一点动容。
徐氏年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天色都开始擦黑了。芸娘过来提醒,徐氏才注意到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