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童年滤镜大甩卖

卧底探测器[综] 龙头铡 8297 字 2024-05-19

弥彦摇了摇头,说应该是有的。

小南:“哪里?”

弥彦:“还记得我说山谷里的那只猴儿不?”

长门:“唉?”

“它性情挺温顺,脱离野性的可能性应该很大,”弥彦跃跃欲试的吩咐了一句:“小南明天帮我采点果子吧,我去收拢看看!”

故事讲到这里,角都第三次举手打断。

“我怎么记得训练忍兽挺难的呢?”

要是想把某只野兽,训练到【听话可以帮点忙】的程度,自然是简单的。

但忍兽和野兽,区别大的仿佛成了精和没成的。

就角都所知,目前忍界知名的忍兽族群,八成以上历史比人类都长,打六道仙人那会儿就天赋异禀传下来的。

“想要人为驯化,最少得持续三五十年,配合秘术促使捕捉的野兽不断进化并筛选,要换上七八代,才能诞生出新的忍兽群,更有甚者,要费上百年的时间,等这个忍兽群里机缘巧合出现个能够使用自然之力的仙人,才能形成新的、可以长久保存的卷轴。”

说完,他仿佛有些不确定,就问:“难不成……你们当年搞成功了?”

小南摇头:“失败了。”

角都想想这个结局也是可以预见的,毕竟:“就算成功了,那也只有一只猴子,能不能发展出族群,还要看运——”

“不是因为运气。”

小南喝茶道:“那根本就不是只猴子。”

“哈?”

浅蓝色头发的女人顶着一张看破红尘的脸,淡定的说:“那是个小女孩儿。”

角都先生闭嘴惊艳。

心说那女孩子得长成个什么鬼样子啊一眼看过去居然能被认成猴子?

猴子一样的姑娘……

——那腿毛得多长啊?

遥远汤之国的另一边,随着噼啪的木柴开裂声,守着火堆的花山院莲见追忆完了男神弥彦,十分感慨的告诉飞段:“其实我遇见弥彦那会儿,看起来……应该还挺吓人的。”

飞段当即翻了个毫不遮掩的白眼,心说就你现在这个活体骷髅的长相,你什么时候看起来不吓人过?

莲见还沉浸在艰苦的童年回忆中,一边回忆,一边跟飞段科普。

“人类表皮的毛发退化掉了,在山林子里可不好混,被虫子逮住咬一口,分分钟就能要命。”

她当时懵懵懂懂的,就跟着山里的野猪走,在深山沼泽的某个挺特殊的泥坑子里滚了一身烂泥(那群野猪还挺好,没挤兑她来着),表皮结了一层厚厚的壳子,还沾满了野果落叶草树根。

不过:“也就春秋还好,夏天泥里的水分蒸发的快,很容易干裂,冬天没一会儿就冻上了,”她可有真实感的打了个哆嗦:“冷的很。”

飞段也很配合的跟着打了个哆嗦,还大义凛然的让出了一条兔子腿。

这人现在瘦的头重脚轻,脖子以下和花山院莲见不相上下,也就脑袋还能看。

但颜值八分在脸,于是他很自然的同情起了自己可怜的教友:现在瘦的跟人干似的就很不容易了,感情小时候还是个连人样都没有的泥猴儿……

“作为一个女孩子,一辈子都没漂亮过一回,”他感情还挺丰富:“这也太惨——”

“惨”字话音将落,一声脆响破空而来!

半只油乎乎的小兔,五体投地的就糊在了飞段脸上。

三米开外,原本正在啃兔子腿的花山院莲见毫不走心的道了个歉。

她说我不小心手滑了。

飞段:……

飞段说:“没关系。”

莲见沉默着啃完了手上的肉,安静了大半天后,大概心里还是气不过,咣当一脚踹翻了支在火堆旁的架子。

“我明明长得很好看的!”

她气势汹汹的冲着已然懵逼的飞段吼:“当年弥彦还说过我像蒲公英来着!”

飞段叫吼得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张脸皮包骨包的彻底,他这个人又没什么美术功底,没法对着骨头架子的形状就脑补出一张完整的脸来——但他还有那么一咪咪常识,所以顺从求生的本能,麻溜的点头表示赞同。

莲见抄着兔腿的手一顿:“你这似信非信仿佛十分犹豫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飞段看着她手上蓄势待发随时可以砸人的热肉:心说当了快三年的室友,昧着良心点头也不是第一次了,有啥好矫情的?

那边厢,花山院莲见被沉默的室友气到肝疼,啊呜一声把腿塞进嘴里,气呼呼的一通嚼,连骨头都毫无障碍的咬成了碎渣。

一边扎嘴,一边还要强辩:“我后来遇见人了不就洗干净了吗?干净了好几年呢!”

飞段早年还没误入歧途信邪教的时候,日常努力催眠自己好压制杀意,比起跟人说话,反而更常跟植物说话。

蒲公英这个玩意儿,他是见过的。

飞段心说蒲公英是白色的,毛茸茸的,虽然是个球,但还挺好看的。

——要是小时候能像蒲公英,应该是很可爱柔软的长相吧?

但他还是觉得怪怪的。

于是银发的少年人果断换了个话题:“那你的名字……也是洗干净以后那个人给你起的哦?”

莲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的姓名虽然是自己的,但只记得写法不记得读音,再加上相遇初期连话都说不利索,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弥彦确实叫一直她“蒲公英”。

角都就很费解:“蒲公英也能算是个人名吗?”

小南歪了歪头,也很费解:“不算吗?”

角都一想,又觉得:“也对,她是被你们捡回的,想起个什么名字就起个什么名字好了。”

浅蓝色头发的女人回忆的更清晰了些,便改口说:“那确实不是她的名字。”

长门,小南,弥彦,这三个都是孤儿。

长门和弥彦的名字都是爸妈起的,可是战乱的时候年纪太小,家里人也早早便当,流浪个一半年的,姓什么就忘了。

小南更夸张,她连名字都是认字了以后自己选的。

所以在发现这个小孩儿之后,三个人一致决定:等她长大了,让她自己选个名字去。

蒲公英什么的。就是个方便的临时称呼。

而且只有弥彦会叫。

或者说,只有弥彦能跟她说话。

角都:“……所以到底为什么是蒲公英?”

小南记得那片峡谷是真的很偏僻,后头连着的就是被当做川之国和火之国国界线的大山脉。

那小孩是真的野性,领地意识特别的强,除了阴差阳错不知道怎么着被接受了的弥彦,一旦别人踏入了山谷,那表情分分钟能狰狞出一个新维度。

——而且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上来就是一通怼,不把人赶到安全线外就不带停点的。

长门当年不信邪,还被这小孩咬了一口。,被咬了他还不敢用劲挣扎:毕竟是搁自来手底下毕业的天才,他怕稍不注意就把这小孩甩死了。

为了不至于把“救人”变成“杀人”,长门和小南后来都避着那边走。

当时长门脾气还挺爆,捂着手腕说:“既然决定帮助她,我们先把她带出来不行吗?”

弥彦还真就觉得不行。

“她看着只有六七岁,村子灭亡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孩子可能已经习惯了野兽思维模式——带她到外面来,绝对会不适应。”

“对一只幼兽来说,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定感会使她陷入焦躁,一旦焦躁感无法排解,不是伤人,就是伤己。”

长门满头红毛都黯淡了下来,盯着手腕上的白纱布皱起眉头:“虽然初期会难过,但是我们是为了救她。”

弥彦的脑回路可能天生比较适合悟道,这一通闹下来,长门落了个明晃晃的牙印,他反而很有些感触。

“帮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

“我们的目标是【让所有人得到想要的幸福】,而不是【把我们认定的幸福强加给别人】。”

他低头笑了笑,说:“那个孩子脆弱的像是田野上的蒲公英,稍微晃一晃就要散了,最起码开始这段时间,要给她慢慢适应的过程呀。”

原来是这么个蒲公英啊……

通过这串形容,角都瞬间脑补了一个黑瘦黑瘦的病秧小鬼头。

鉴于蒲公英正好是个细溜杆子上撑着个大绒球的形象,这个想象图中的病秧小鬼,头身比真的很成问题。

所幸人是会长大的,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脱离了三头身,差不多能长到四头的比例,所以哪怕现在还瘦,好歹看着匀称了点。

然而这点匀称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飞段本着一点微薄的教友爱,把最后半只兔子让了出去,一边饥肠辘辘看她吃,一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蹭到火堆旁边,抬手捏了捏女孩的脚腕。

五指合拢还有老大一条缝隙,飞段咽了咽口水:“从小饿到大,我觉得你的身体已经瘦习惯了……”

莲见叼着个兔脑壳就很不服气:“那你怎么不说我从小就没怎么晒过太阳,所以一直就很白呢?”

飞段看着兔脑壳走了下神,没好意思说实话。

——就是因为皮肤太白了,所以皮包骨的时候格外的像加了粗的骷髅啊!

——连色差都没有的好吗!

眼见她可能又要炸,飞段躺在地上敏捷的转了个身,换了个稍微平和点的问题。

他问:“你怎么就这么在意好不好看哦?”

花山院莲见理直气壮的说。

“因为我就是好看啊!”

飞段觉得自己刚才听见了个幻觉。

事实上,审美这个东西主要是后天养成的,没有人刻意引导,那可能会美丑不分,而一旦想引导些什么,只要肯花时间,完全可以把一个人忽悠到美丑颠倒。

飞段寻思了一下他们教内的大概画风,心说大家的重点都在强大的内在而非肤浅的外表,而且邪神嘛,必要的装饰肯定就是骷髅架子,选宝石都爱选血红色呢!

他看了看眼前这自诩貌美如花的人干儿,心想她小小年纪被关,可能已经傻了——

——如果皮包骨头对她来说都算好看,那后山的乱葬岗岂不是美女如云了?

飞段:所以我在她眼里可能就是个丑八怪吗?

莲见被他这若有所思的眼神直接就看毛了:“弥彦说我好看的啊!”

花山院莲见记得很清楚,弥彦甚至说过:她美的配得上一个全新的世界呢!

角都:“真的假的?”

他在小南重新沏茶的间隙里掰着指头算了算:七八岁获救,等混熟了那小孩儿也不过十岁,怕是还没长开呢……

——那她得鬼斧神工成什么样啊,还没长开呢,就“美的配得上全新的世界”了?

小南端着茶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解释。

弥彦在山谷里发现了很多具尸骨。

所有大人都死了,只有这个孩子活着,虽然现在灵活的像是猴子一样,初期只是个幼儿,应该也是吃草,吃土,甚至有可能,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吃血肉。

哪怕不是忍者,不是成人,甚至懵懂的都还未对“人”这个物种产生认识和自我认同,她也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所谓的美丽,并不来自于那孩子本身。

甚至不只是人的这个形态。

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美丽,来自于她眼睛里的求生欲。

将死的生灵眼有灰翳,离乱于战争中的人眼有恐惧。

恐惧的久了,就变成了麻木,像是蒙了尘的玻璃,单是看着就能闻到即将腐朽的味道。

但是那个小孩儿没有。

——她连辨认恐惧这种感情都还没学会,眼瞳也不像真正的懵懂婴儿一样纯澈,那双眼睛里单纯又固执的求生欲,尖锐的仿佛能刺穿冰山,顽固的像是能捅破云层。

但她又非常的弱小。

瘦的跟小猴子一样,满身的污泥,茹毛饮血,还布满各种伤痕。

“两者的对比,就像是蚍蜉要撼树,蜉蝣想渡海,”小南作比道:“而且因为她真的活了下来,所以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真的看到了蜉蝣渡海成功——”

“我大概懂了。”

角都先生摆了个ok的手势。

当年他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大半个月都蹲在深山老林里,只能靠打猎维持食水(吃肉喝血),后来武器不够了,只能靠做陷阱抓猎物。

中间有一次,逮住了一只鹿。

那个小东西拖着夹子就往树上撞,折断了角才把夹子撞散,等他赶到后又被扔出去的苦无扎穿了肚腹,还是拼了命的跑。

没两步就慌不择路的跑到了悬崖边上,那么宽的距离,想都没想抬腿就跳,临跳之前,仿佛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鹿眼里单纯的求生欲,也震撼过角都一回。

不过他习惯了杀人,对人眼反而没感觉。

再后来角都直接叛了村,称得上心如铁石,哪怕再回忆起那头鹿,都找不回那种感觉了。

不过这次正巧被勾起了回忆,遂啧啧有声的感慨了一会儿。

重点还不是回忆那种震撼。

他仿佛旁观者一样,饶有余裕的嘲讽了一下过去无知愚蠢又天真、居然这么简单就被震撼到的自己。

嘲讽完了,他就问:“说了那么多,那小孩儿到底长得好不好看?”

小南说好看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她看起来,大约……是很奇怪的那种好看吧。”

角都:……

角都:“举个例子。”

花山院莲见坐在火堆前,生生不息的念飞段,说:“你别看现在一头鸟毛,我原本的头发是红色的,瞳色也比现在深一些。”

“真要找个词形容一下的话……”她毫不心虚的定义道,“我觉得‘热情如火’应该是个特别合适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