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墨珣就越想越多,越想越多想到最后竟连自己抱孙子的事都一并想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墨珣才觉得自己怕是魔怔了。
“我知道夫君为我好。”林醉顿了顿,“但孩子毕竟是我们血脉的延续。”
这么说着,林醉沉思片刻,而后刻意压低了嗓音“是鱼水交融之后的产物。”
墨珣眼神一黯,哑了嗓子,“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还能有谁”林醉桃红的双唇娇艳欲滴,面上飞快闪过一丝薄红,阖眸轻语,“不都是你。”
忍不了。
墨珣眼神一凛。
如果不是因为身后还有下人看着,墨珣当场就要将林醉横腰抱回屋里,让他好生感受一下什么叫鱼、水、交、融。
阿豨很乖,又有人陪着玩,倒是一直没有吵着要找林醉。
再加上越国公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让阿豨叫上一声“曾祖父”,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跟阿豨对话。
以往,阿豨都是随着林醉的睡觉时间,不早不晚。
今儿个因为到了一个不大熟悉的地方,又没有林醉在身边,阿豨十分不习惯,也就一直睁着大眼睛,没有半分倦意。
越国公与赵泽林两人年纪大了,熬不住想睡,但阿豨一直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们,倒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越国公小声问了赵泽林一句,“阿豨晚上都什么时辰睡觉的”
赵泽林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都是林醉在带。不过,一直照顾阿豨的姆爹却也跟到了安福院里来,正好召来问问。
问出了结果之后,越国公瞧着仍十分精神的小阿豨,嘀咕道“不如送回栖桐院去”
赵泽林白了越国公一眼,“都这个时辰了”
越国公一急,伸手指着睁着大眼睛的阿豨,“可是阿豨不睡觉啊”
阿豨一见越国公指着自己,仍是定定地看着越国公。
一旁的姆爹赶忙解释道“小少爷已经困了。”
越国公顿时精神一振,“如何阿豨要怎么才能睡”
“夫人一般都给小少爷说故事,说着说着,小少爷就能睡着了。”姆爹解释道。
越国公顿时卸了力气,只觉得阿豨着实难伺候。果然,真让他带小孩,他还是嫌累的。
将林醉压倒在榻上的墨珣根本不知道他今晚与林醉久违的同房险些要被越国公所打断,而阿豨也是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睡着。
越国公见阿豨听故事听得总算是阖上了眼,这才停了下来。
岂料,越国公声音一停,阿豨的眼睛立刻就睁开了。
越国公见状,不得不继续对着阿豨说话。
越国公本是想找本书来,对着阿豨念的,却没想到不乐意,不高兴越国公的视线没有对着自己。
越国公哪里是说故事的料这一下就懵了,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对着阿豨数数,就当是数绵羊了。
正如墨珣所料的一般,阿豨确实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只要有听到声音就高兴了。
越国公念到最后,已经顾不上阿豨到底睡没睡着,反而是自己先睡了。
赵泽林在一旁看着,见越国公睡着了,这才叫姆爹把阿豨抱走。
越国公是典型的“叶公好龙”,喜欢孩子归喜欢孩子,那也无非就是见小孩子可爱,逗上一逗罢了。真要叫他带孩子,他先就受不了了。
阿豨其实已经快要睡着了,他今晚真的很乖,平日里都是跟爹爹一起睡的,但今天爹爹不在,周围又都是熟人,阿豨才忍下了不哭。现在确实困得不行,但没有见到爹爹,阿豨还是不敢睡。
此时,阿豨已在朦胧之间,忽而被人抱起来,他睁眼,便张嘴,刚要哭,就见赵泽林将手指抵在嘴唇上,对着自己轻轻“嘘”了一声。
阿豨似乎是看明白了这个动作的含义,立刻就把嘴给闭上了。与此同时,阿豨还撑着在四周看了一圈,仍是没有看到林醉,一张小脸立刻皱了起来,想哭又不敢哭,瞧着十分可怜。
阿豨的眉眼都与墨珣长得十分相像,而这股子聪明劲儿也像得很。
赵泽林犹记得墨珣小时候那个少年老成的模样,现在看到阿豨,倒也不觉得又多违和。
赵泽林令姆爹将阿豨抱到安福院的其他房里,只说这么晚不要送回去了。而刚才越国公对着阿豨数绵羊,也确实是个法子,就让姆爹照着学,将阿豨哄睡了先。
赵泽林原就是故意不想管越国公,要让越国公知道一下带孩子的难处的。但总归还是舍不得阿豨,这才在一旁看着。
也不知现在,越国公是否已经意识到带孩子是个苦差事了。
雅砻与大周的局势是每天都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些变化或大或小,或好或坏。
两国都意识到战争时间越长,对于两国都十分不利。现在不单是在看两国之间的军事能力,而是看两国之间的综合国力了。
雅砻甚至直接放出话来,要在短时间内覆灭大周。
牵复帝听到了这样的话,自然心生不悦。从气势上不能输,牵复帝干脆也放出话去,说是要将雅砻收归大周版图。
但是事实上,任谁都知道这场仗不能再往下拖了。
国库已经要被掏空了。
牵复帝意识到了这点之后,也就不再局限于朝堂,反而张贴告示,诚征天下有识之士,为大周度过这次危机。
墨珣瞧着牵复帝大概是动了格的了,在告示上不仅允诺了官职,还许诺了郡公的爵位。
官职很正常,只要是真正的有识之士,在此次大周与雅砻的战争中立功,得个官职本就不足为奇。
可爵位不同。
不是每个当官的身上都有爵位的。
而且,牵复帝允诺的这个郡公不同,郡公为正二品,是允许承袭的。
举个例子,越国公是因为与中亨帝并肩作战,又有军功在身,这才经了中亨帝特许,由原先的从一品国公调整为正一品。但越国公的这个“国公”爵位并不承袭,也就是说,如果越国公没能在为官期间为自己及子孙后代挣下一份家业的话,待到越国公百年之后,子孙后代可就不剩什么了。
所以牵复帝允诺的这个“郡公”,明晃晃的就是惠及全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个告示是由牵复帝在太和殿内口述,而后经翰林院润笔的。
墨珣就是在太和殿里听了一嘴,倒也不是很能明白牵复帝对于“有识之士”的定义。
牵复帝似乎是又要招人来带兵打仗,又想要人来出谋献策。
与此同时,牵复定还鼓励各个衙门,各级官员积极献策。
按理说,新皇登基之后,大都会大赦天下与举办恩科。
像墨珣当初那样,参加殿试成了进士之后就可以被称为“天子门生”。
宣和帝已经驾崩了,而宣和帝在位期间所举办的所有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人才,都是宣和帝这个“天子”的门生,而不是牵复帝的门生。
然而,现在整个大周内忧外患,牵复帝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办科举,只能将科举考试延后一年。
至少一年之后,大周与雅砻的战争必定会告一个段落。
墨珣觉得牵复帝其实挺倒霉的,或者说,在宣和帝突然暴毙之后登基的任何一个皇帝都挺倒霉的。分到手里的就是一把烂牌什么大赦天下、免税三年、免除徭役这些惠及百姓的举措是一样也做不了。这就算了,牵复帝还要征兵,还要百姓服徭役,甚至于因为国库空虚,所以田税也加重了一些。
百姓才不管上头是谁坐在皇位上,而国家的这些烂摊子又是谁给弄出来的,他们只在乎那些能够惠及自己的举措。
叛军头头钟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起义,也正是瞧准了老百姓此时此刻正是怨声载道。
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不喜欢有所变动。
是以,如果钟外随随便便煽动百姓谋反,那基本上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百姓对大周朝廷的信任程度不断下降,而钟外只要能在这个提出一些牵复帝此时此刻做不到的事,就有许多人会依附过来,并拥戴他上位。
牵复帝的告示一经张贴,就有不少人往朝廷递自己所写的策略了。
其实,这就跟考策论有那么点儿异曲同工的意思。
牵复帝登基之后没有开恩科,又将原先的科举考试时间推后,现在又仿佛是变相地开辟了一条仕途出来。
原先的一些学子、考生这就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要不怎么说“穷途多俊异”呢
总之,这些被交到朝廷的策略是言之有物的有,浑水摸鱼的也不少。
翰林院与御史台忙得焦头烂额,甚至下了衙之后还要带几摞百姓交上来的策论回家看。
越国公作为御史副丞,自然也不例外。
墨珣甚至还被越国公抓了壮丁,帮着审稿。
原先墨珣还要多熬几年才有资格申请当科举考试的考官,可这会儿都已经可以阅卷了
审着审着,家丁便来换了个烛台,越国公这才停下来休息片刻。
只是这一停下,就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酸得厉害,肩膀、脖子最最明显。
“哎,老了啊。”越国公感慨道“真是老了。”
“孙儿给您按按。”墨珣干脆起身,站到越国公身后给他按按肩。
越国公看着烛光晃动着,恍惚之间忽然开口问了墨珣一句,“你可有什么想法”
墨珣手下不停,倒是十分郑重地“嗯”了一声。
越国公猛地转过身来,急切地看着墨珣“说说。”
“那”墨珣迟疑,“孙儿如果真说出来,祖父可不要见怪。”
越国公连连点头,作洗耳恭听状,“快说快说”
墨珣觉得自己应该头挺铁的,这就在越国公的催促下,不紧不慢地说“孙儿其实对郡公爵位有想法。”
越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