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饶了俺们吧……!再、再也不敢了!请、请饶俺一命……!”
效果显着,李达等人趴在地上完全抛开了廉耻和名誉,害怕得颤颤发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哎呀哎呀。既然现在这么后悔,当初好好遵守军纪不就好了吗?算了,我对杀死你们毫无犹豫,但实际上你们的队长求我饶你们一命。”
“那、那个队长……?!”
城墙上又出现了一个人。
是阿德。
“队长……!难道说,是你……!”
写下这出三流剧本的当事人露出非常遗憾的表情说:“李达,说实话,考虑到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被处死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虽然粗暴,但确实队上不可缺少的人才。”
“队、队长……!”
看到感动起来的李达,杰德强忍着笑。他深切地觉得,操纵被逼近绝路的人实在太容易了。
为了转换心情将这出戏演下去,杰德扶正眼镜,继续用冷澈的声音说:“对我来说,像你这样的杂兵,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区别,不过看在阿德千夫长的面子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能圆满完成这个任务,不但可以免除你的罪过,还能给你奖赏。”
一边是奖赏,一边是杀鸡儆猴的处刑,李达没有丝毫犹豫。
“什、什么都行……!不管是什么任务俺都一定给你干好!”
杰德扶正眼镜。
所有事情都按照阿德的剧本进行。紧紧通过这么一出小聪明的戏,阿德就得到了连死都不怕的士兵。
有一千名士兵的话其中就有千里挑一的、有一万名士兵的话其中就有万里挑一的能人。阿德正是这种人。发掘这种才智见长的人,正是顶着军队指导者这个最为罪孽深重的头衔的杰德为数不多的期待。
如果是如此机智的阿德的话,也许真能成功暗杀叶迦蓝,即使没能做到,也可以将叶迦蓝的力量全部暴露出来吧。
“好吧。那么,我命令你们——”
……
六月中旬。
成为新将军的威飞骑马踏入王的阵地。
“将军阁下。久候大驾了。”
一军之将到达了。虽然无法全军出动,但尔德副将以下,主要的骑兵和贵族全部列席迎接威飞。
“嗯,辛苦了。”
威飞环视他们的连。
尔德那样老道的人果然都不为所动。其他人中倒是有人为了让新将军早点记住自己的脸儿谄媚地笑着。
但是,依然有不少人明显带着不满的神色。
连近卫骑兵战士都不是的一介士兵,以大贵族威林侯为靠山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口气当上了将军,当然会感到反感了。
而另一方面,看到他们的这种表情,威飞使劲忍住才没笑出来。
他们不管想些什么都不过是败家之犬的嚎叫而已。
现在的他只要有看不顺眼的人就能将他扔到战斗最为激烈的最前线去,反过来有中意的人则可以给他们安排适当的立功机会。
说他握有将这些人生杀予夺的权力也毫不过分。
现在感到反感的那些人,终究会凑到他身边来。
威飞好像已经看到了那副场景一样,拼命忍着笑。
他想,你们要是不甘心的话,倒是也成为将军看看啊。
“威飞大人。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没有必要过分引起反感。表情请再绷紧一点。”有人在他的耳边悄悄说。
那是威飞的心腹,一位叫做吉尔的壮年骑士。那是他的父亲威林侯派到儿子身边的名为顾问的监督。
但是吉尔为了他自己的名誉和出路选择了不是向威林侯而是向威飞个人宣誓效忠,尽力帮助他提高地位。
“嗯,说的对。我会注意。”
威飞绷紧表情,总算保持住了威严。
但是,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列席的将士们中间,没有看到叶迦蓝的身影。不,也许只是被其他士兵挡住了没看见而已。
但是他现在单单在意叶迦蓝在意得不得了。
“诸位将士!”
他转换心情,大声呼吁将士们。
“大家辛苦了!劳烦大家这样隆重地迎接我这样的后生,实在难以为谢。我接受了这样的大任,定当全力以赴。今后我一定会和将士们团结一致,尽早讨伐为祸我祖国的叛乱军,拿下杰德的首级以告慰布安将军的英灵!”
士兵们用欢呼声回应他。
但是这其中实在没有热度。不能让将军出丑,在将军面前不得无礼——只是这种义务驱使而成的欢呼而已。
威飞知道这是极其自然的反应。因此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慌张。在底层的士兵们看来,谁当将军都一样。当然可以的话以往优秀之人来当,但这种事情不实际战斗是不知道的。
因此,他又加上一句话:“那么,客套话就到此为止吧。为庆祝我的就任,王都运来了慰问的酒。今天就忘记军务,以养英气吧。”
他抬起一只手挥了一下,身后立刻驶来一辆辆装着大木桶的马车。
再次响起了大声的欢呼。这次和刚才不同,是充满热情的欢呼。
这真是老掉牙的收买人心的手法。老资格的军人也许不会摆出好脸色,但对士兵们很有效。而只要有了士兵们的支持,少数骑兵的不满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诸位。今晚也要召开会议,准备即将到来的和叛乱军的决战,重新编制军队检讨必胜的策略。现在请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威飞对剩下的干部们这样说,最后骑马走到尔德副将身边。
“尔德副将。我很期待您的表现。如您所见,我还是个小辈,需要您的经验。”
“是。您过奖了。为了祖国,愿尽绵薄之力。”
“嗯,拜托你了。对了,我来给你介绍。”
威飞转过身,招呼等在一旁的吉尔。
“这位是吉尔,是我的参谋。虽然不及您,但也多少经历过一些修罗场。如果有能够帮到您的地方请随意差遣。”
“很高兴认识您。”
吉尔在马上低下头。
尔德沉默地接受了这个介绍。
然而,威飞察觉到他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内心却波澜起伏。
换句话说,威飞已经有了信赖的辅佐,在尔德看来,害怕自己副将的立场受到威胁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别人被逼进绝路的样子真是有趣。威飞再次拼命忍住坏笑。
“那么麻烦您立刻带我去我的帐篷吧。到夜里之前还要做不少准备。”
“是。遵命。”
在贝鲁副将的带领下,威飞和他的心腹吉尔一起走向阵地中最大的那顶帐篷。
帐篷里只有床、桌子和椅子,十分煞风景。不过和普通士兵的住的帐篷比起来已经是判若云泥了。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桌子上散落着笔,椅子上放着杂物,房间里留着许多带有生活感的东西。
“嗯。难道最近有人使用过这里吗?”
“是。这原本是死去的布安将军的帐篷。”
“这样啊。”
尔德想起来什么似的低下头。
“啊啊,这一点没有考虑周到。住在战死的将军住过的帐篷里实在有些不吉利,我马上给您准备别的帐篷”
“看来他是在试探我啊。”威飞想。对尔德这个直白的提案,他哼笑了一声回答说:“别说蠢话。若是普通士兵的话也就算了,一军之将怎么会在乎吉利不吉利这种不知真假的东西?如果不适用这顶帐篷就能保证胜利的话,倒是要另说。”
“……是,属下无礼了。”
“没关系,你是想试试我的气量吧?”
“岂敢,将军阁下想太多了。”
“是吗?那就好。话虽如此,被我这样的毛头小子踩在头上,即使换做别人也一定会担心的。但是,我并非要成为一个毫无胜算的将领。您只要记住这句话就行了。”
“是。”
从这时起,尔德看向菲利普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话虽如此……但接下来我恐怕要做一件您会反对的事情。”
“是。您到底打算做什么?”
威飞的脸上露出狠毒的笑容。
“是关于叶迦蓝的事情。”
而这时,叶迦蓝正被无数的观摩者围着,以五名士兵为对手上演武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