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她又被杨熠起身的动静吵醒。睁眼望过去,便见一层帐幔外头,杨熠正由着徐德贵穿衣整装。
常懿一惊,正要起身亲自去做这些事情,却听见杨熠问:“无忧呢?昨晚不当差,那现下总该到含元殿了吧?”
“到了到了。”徐德贵将杨熠头顶的金冠固定好,笑道,“谢尚仪当真是得陛下圣心。”
杨熠心下难得有几分喜色,“朕是没想到,谢无忧这个蠢东西有时候说几句话还有那么几分道理,否则朕也不会到这珠镜殿留宿。”
“那是那是。”徐德贵暗暗咋舌,“奴才笨嘴拙舌不会说话,不懂出主意,道理也说不出几分,看来还得谢尚仪常常陪伴在陛下身侧才好。”
杨熠对于徐德贵的话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踌躇着问:“你觉得谢无忧应该长伴朕身侧?”
“奴才是觉得,谢尚仪得圣心,在许多事上又能为陛下出主意,让谢尚仪长留陛下身边,百利而无一害。”
“哈哈。”杨熠短短一笑,一把敲在了徐德贵帽子上,“好一个百利而无一害,别贫了,上朝去。”
待得杨熠圣驾走了,杏儿才端着清水巾帕来给常懿净面,见常懿面色发白地坐在床上失神,杏儿担忧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常懿望进铜盆中,倒映在水里的原本是自己的脸,可竟渐渐幻化成了无忧的容貌。常懿怒上心头,抓起巾帕掷进盆中,将里头无忧的面容击得支离破碎。
早膳用得食不知味,常懿目光呆滞地坐在珠镜殿中失神。
“想什么呢?”一双涂着鲜红色蔻丹的手按在了常懿肩上,借势坐在了她身侧。
常懿望着眼前人,有些惊讶,“若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当了娘娘,这排场就大了?不过是陪着我的嫂子琰公主回来向宫中的几位太妃请安。想着许久不曾见你,便来珠镜殿看看。”蒋若素晃一晃常懿的肩,“你瞧,我是不是说到做到,当初我在淑女苑就说,我不会当皇上的妃子的,现在你这个婕妤,可是后宫之首。日子过得可还好?”
常懿自幼便是庶女,在常家也不被重视,虽然都是常家人,但自然无法与常睿常彧相提并论。如今一朝成为宫妃,常懿自然顾及自己的脸面,总不能脱离了常家,在旁人眼中还是个不被重视的庶女。
常懿便强颜笑道:“皇上公务繁忙,难得进一次后宫,也就昨晚在我这里歇了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蒋若素对其中底细不清楚,听得常懿如此说,自然也就信以为真。她轻轻抚掌,笑道:“那你这前程当真是不可限量,怕是要羡煞了整个南越的闺阁女儿。”
常懿有些心虚,便垂下了眼眸,低声道:“整个南越?我没有这样大的抱负,只要能慰藉我娘和四哥的在天之灵,我就心满意足了。”
蒋若素幽幽轻叹一声,“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想来宋姨娘与常函的冤魂,也能够得到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