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和步行的婢女们也说,“公主,奴婢们也实在走不动了,不如就在这儿歇歇,等风雪过了再走?”
裹在貂皮斗蓬里的李云彤只露个眼睛出来,她看看天上压在山尖的云层,问紧跟在她身后的禄东赞,“大相的意思呢?”
禄东赞看了看那些东倒西歪的工匠们,犹豫片刻,便道:“也好,歇息半刻,再走。”
“不行,不能停。”席君买虽然武勇,却是个老实巴交的憨厚人,半点不知道变通,只一个劲地说,“绝不能停下来,一停就会死人的,往前走,哪怕慢一点,也不能停。”
他声音本来就打,此时再鼓着眼睛不愿意,倒像要打架一般。
禄东赞虽然涵养好,却也觉得席君买对自己有些不敬,微微皱起了眉,“他们如今这模样,已经是寸步难行,席都尉让他们怎么走?”
席君买梗着脖子道:“不管如何,都要前行。”
禄东赞冷笑,“只说要往前走,又不知说如何走,你倒是让他们一个拖一个,看谁愿意拖着他们走。”
席君买犹豫片刻便道:“让他们骑在马上,兵卫们牵着马往前走……”
“放屁。”一个懂汉话的吐蕃人骂起来,“他们只是匠人,如何能骑我们的马?你们唐人把马让给他们骑吧。”
可就算这样,工匠们也不愿意,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不会骑马,连爬上马都不敢,有些索性坐了下去,“再让我走,就砍了我的脑袋吧,反正我走不动了。”
一个坐下,两个就跟上,不一会儿功夫,大多数工匠都坐在了地上。
恭顿赶了上来,问明争执的原因后,建议道:“不如,你们带骑兵先行,在前面山岰避风处扎好营,我和桑布扎陪着郡王爷,押着步兵和辎重在后面慢慢赶过去,这样两不耽搁,也能让他们喘口气。”
禄东赞沉吟片刻,便道:“也只能如此,这些人恐怕就是这会儿杀了他们,也走不动,席都尉,咱们还是不要耽搁,赶到前面去,和李世子他们一道,把营地在天黑前整出来,这风雪,怕是没个两三天停不下来。”
席君买看着那些瘫坐在雪地里的匠人们,无奈地说:“让他们围在一起,地上多少垫点东西,不能歇息久了,最多半刻,一定得走,不然真会冻死人的。”
恭顿听不懂他说什么,只笑眯眯回答,“放心吧,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