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瞎摸什么

他腰里挂着砍柴刀和一只大布袋,布袋里装的全是碎粮食,时不时往地上撒一把,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

等人一走过去,身后就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是小动物在吃他撒下的食物。

“我每天巡山,都会给它们带零嘴,它们都和我熟了,要是你们不跟着,它们就会围着我要东西吃,跟孩子一样,可馋了。”岩大叔笑着讲述他的“野孩子”,昨夜的愁苦全不见了。

“你是怎么当上护林员的?”南云职业病发,忍不住采访他。

岩大叔说,“我年轻的时候是个猎人,有一回不小心掉进了别人的陷阱,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一只长臂猿就过来往陷阱里扔果子给我吃,我被困了三天,它扔了三天,后来我被巡山的护林员救出来,从此扔了猎枪,再也不打猎。”

“这么说是长臂猿感化了你?”南云笑问。

“是啊!”岩大叔点点头,“动物其实和人一样有感情的,甚至比人还要忠诚,就拿长臂猿来说吧,它们是一夫一妻制,结了婚就是一辈子,一只死了,另一只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再找别的猿,这种感情,现在有几个人能做到?”

岩大叔一边说,一边忙活着,一段路下来,他手上多了好几只套子。

“看,这就是盗猎者下的套子,动物踩上去,腿就会被夹断,像这样的套子,我每天都能清理一二十只。”

“盗猎的都是些什么人?”南云问。

“什么人都有。”岩大叔说,“村民的话一般都是单个行动,打点野味贴补家用。

再者就是有组.织的团.伙,他们有枪,有麻.醉剂,人又多,来一次就是一次大扫荡。

另外还有一类人,专门捉活的,鸟啊猴子啊蛇呀,卖给有钱人做宠物。

再有就是境外来的土豪,他们不缺钱,就是喜欢打猎,打死之后都不带走,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尸体都烂了,被鸟啄了。”

“你巡山如果遇到那些人,会不会有危险?”南云问。

“有啊,好几次被人拿枪指着,让我不要报警,不然就打死我。”岩大叔说。

“你怕吗?”南云动容。

“怕,怎么不怕。”岩大叔说,“怕也要坚持,我一个人管着好几个山头,我走了,我的孩子们就没人管了。”

说话间,头顶传来一声悠长嘹亮的啼叫,几个人抬头看,就看到一只白颊长臂猿坐在茂密的枝叶间高歌,下一刻,一大一小两只猿从远处荡秋千似的荡了过来,三只猿组成了合唱团,此起彼伏地唱着歌。

小猿安静不下来,在枝桠间跳跃着找吃的,爸爸妈妈则依偎在一起相互给对方梳理毛发,偶尔来个拥抱亲吻,大大方方,旁若无人。

“它们好像不怕人?”南云小声说。

“它们认识我,知道我不会伤害它们。”岩大叔说。

“你也给它们投食吗?”南云问。

“不投。”岩大叔说,“投了也没有用,它们从不下地。”

两个人聊得很投机,另外三个听得也投入,万山的目光一直在岩大叔身上,神情复杂。

走了一段路,视野变得开阔,隐约可见远外的公路。

岩大叔停下脚步,指着前面说,“你们顺着这条路走,见岔路就往左拐,拐两道弯,走个半小时,就能出去了,我还要去巡山,就不送你们了。”

相处虽然短暂,离别仍叫人伤感,万山一路都没说话,临别握住岩大叔的手,说,“老人家,你保重!”

“保重,你们也保重!”岩大叔乐呵呵地说道,看着他们走出很远,才招呼着黑八往密林里去了。

“岩大叔真是个好人,有机会我一定来给他做个专访。”南云边走边说。

“我也是好人,南导你给我也做一个呗!”冯浩嘻嘻笑道,“长这么大,我还没上过电视呢!”

“没上过电视的人多了。”南云拿眼翻他。

“我山哥就上过。”冯浩说。

“哦?”南云很意外,问万山,“你上电视干嘛,不会是男青年失恋寻短见,民警奋勇相救之类吧?”

万山瞪了她一眼,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惊起林间鸟雀无数。

“卧槽!怎么回事?”冯浩叫道。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枪响。

“有人盗猎,耗子,你带她们先走!”万山丢下一句话,豹子一样敏捷地往枪声响起的地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