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和何平戈的这一别,便是一年,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竟是都没能在这一年里,知道对方的任何消息。
当日城门一别后,何平戈呆呆的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所有的士兵都离开了,他才回了戏班子,他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病,硬生生的给自己锁在屋子里待了三日才出来。
戏班主看着顾念走了,才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几乎就怕何平戈寻了短见,何平戈给自己锁了三天,他就在门外跟转陀螺似得转了三天,眼见着戏班主终于忍不住的要去撞门了,门却自己开了。
何平戈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带了浓浓的酒气,眼底却是一片的清醒,他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眼底的青黑,和眼中的血丝,昭示着人到底是渡过了怎么样的三日。
何平戈的内心苦痛,几乎无人可以所说,他几乎抱了给自己灌得一醉不复醒的念头,可是不知为了什么,这酒越是下肚,他这个人却也就越是清醒。
空荡荡的胃里坠了满腹的酒水,疼痛刺激的人几乎要掉出泪来,可莫名的,何平戈却在这疼痛中,寻到了一丝诡异的安慰。
他闲来无事是素来爱看一些话本的,其中有一本书里写着,世界上有一种酒,叫做醉生梦死,这种酒是取,冬天寒梅上的雪,春天迎春上的露水,夏天古井中的井水,再加上秋天将衰未衰的荷叶上的雨水酿成的。
这酒得来不易,哪怕是最熟练的工匠,一年,也不过能够酿出区区的十几坛罢了。
传说这种酒喝了,便可以叫你忘记一切苦痛的事,叫你忘记你最爱的人。
何平戈突然想要这样的一坛酒了,可是他又觉得,只怕是得了这坛酒,自己也是舍不得喝的,顾念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自己哪里舍得忘记她呢?
而且,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若是想凭借着一坛酒说忘就忘,那么对于顾念来说,也就太不公平了吧?
这么想着,何平戈便更是喜欢起来那酒带给自己的迷蒙与疼痛了,恍惚中,他又想起来那年冬天顾念横眉立目抽下的那顿鞭子。
当时看着似乎很是严重,可是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伤的只是皮肉,痛的只是自己一人,可是现在,皮肉虽然无损,可胸腔里那颗拳头大小的心脏,却是早如同被撕裂扯碎了一样。
自己都是如此,顾念又该如何呢?
三天里,何平戈水米未进,醒醒睡睡,都是靠了酒水,本就修长的身子,在这三天折腾的更是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档的过分,仿佛是风一吹,便能将人带了去。
戏班主一见何平戈几乎都愣了,试探着几乎想上前把何老板搀扶一把,可却又担心着自己的动作太大,是不是会将这纸片般的人,给直接推倒了。
何平戈倒是似乎没看出众人的表情不妥似得,忽略了所有人,径直往门外走去了。
戏班主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愣了愣,随后便转而去唤身边的一个半大小子:“还愣住干什么,追上前看看!”
那小子素来是个崇拜何老板的,还是头一次看着何老板的这副样子,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会儿听见戏班主的话,才醒过神来,匆匆忙忙的应了一声,拔腿就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