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握着她的手,“小白很好听。”
曲小白嗤笑了一声。人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明知是甜言蜜语,但还是喜欢听的。她就喜欢听杨凌说好听的。
赶车的阿五于是觉得,自己的名字也很好听。
从阿大到阿六,他们几个都是杨凌在雪地里捡的孩子。那时候杨凌不过十岁,他们也不过七八岁,战争让他们这些孩子都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成了乞丐,他印象里,那年的雪很大,大到快要把他们几个小乞丐都埋上了,杨凌从那座没有屋顶的破庙路过,听见垂死的哼哼声,把他们几个从破庙里扒拉出来,把他们安置到一个温暖的房子里,让人喂热汤饭给他们吃,还给他们医治了身上的冻伤,他们好了以后,跪在杨凌面前,求他收留,说要以命相报他的恩情,杨凌当时也很为难,但最终还是安置了他们,买了一座小院子给他们住,还请了文武师父教他们习文练武,但杨凌从没有提让他们效忠他的要求。
他们是自己要跟着他,并且心甘情愿效忠于他的。
大凉朝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像他们这样的孤儿,不计其数,他们有幸为杨凌所救,但更多的,早就已经是一堆枯骨,或者即将成为枯骨。
不想也罢,想起来都是眼泪,阿五甩了一鞭,催马快走。
马车在庄子外停了下来,杨凌和曲小白下马,朝庄子里走去,庄子口的门楣上挂了大红的绸子花,往里走的路上几步就会有大红的喜字,路边的树上也全贴满了,是处皆营造出一派喜气。
因为扮作小厮,没有狐裘穿,也没有斗篷穿,杨凌担心曲小白冷,一直就握着她的手,曲小白反倒很兴奋,绕着路上的喜字走,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似的。
“哥,我也要这种喜字!”
今日出来的身份是兄弟,她说的要这种喜字,自然是指杨凌答应过她的大婚。
“要求就这么简单?”
“这是最低要求,当然还有更多的,等我慢慢想。”
“嗯,你好好想。”
“我回家要列个清单出来,每想起一样,就要加上去。”
杨凌轻笑:“好。”
还没有到地方,便听见一阵吹吹打打的乐器声,说不得多精妙,但胜在热闹,曲小白拉着杨凌奔跑:“快点快点,去晚了就看不上了!”
“你慢些,小心脚下。”
真不明白,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怎么就这么能跑能颠儿的?杨凌瞟了一眼曲小白。棉袍子有些肥大,遮住她那不起眼的肚子是绰绰有余,但她身子骨还是太瘦了,穿着棉袍子也让人觉得弱不禁风。
跑到曲小黑的新房的时候,到底还是迟了一些,迎亲的队伍已经从家里出来,十几个乐手在前面吹吹打打,十分热闹,曲小黑骑在高头大马上,穿了大红的喜服,头上玉冠束发,这玉冠自然也是曲小白给哥哥准备的,她的哥哥,虽不用像别的公子哥儿那样风.流雅致,但也是用得起这些金银玉器的。
队伍行进得非常缓慢,两边跟着看热闹的人都多了起来,簇拥着新郎官往杨树屯行进。
曲小白捶胸顿足:“哎呀,我听说,在新郎官出门之前,还有一些礼节,我来就是想看看,都有些什么礼节,他们怎么都比鸡起得还早啊?”
“你对那些感兴趣?”
“略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