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许我说的有点多,但只有这一次,所以,希望你别嫌我话太多、太长。”
这算是她的开场白,他的沉默大概意味着默许。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虽然我的家境很普通,但我得到的幸福并不比别人少,父亲没有给我的,至少母亲都能给我,因此,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家是完整而幸福的一个小家,我也从没羡慕过别人。父亲忙于工作和应酬,因此,他对我和母亲的忽视和漠视也被我们渐渐习惯,这个家也和很多家一样,是典型的父权家庭。
“我和妈妈知道父亲在外面工作很辛苦,整天看人脸色也总是要受很多的委屈,我们两个是他最亲近的人,多隐忍一些也是应该的。也正是我和母亲早早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应当,才导致我们我们根本没注意到父亲的变化。
“况且,在我和母亲的认知中,父亲在人前是个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的老实人,虽然习惯了在家里对我和母亲呼来喝去,偶尔还发脾气,可他大部分的时间依旧是个好脾气的老好人,谁都想不到,他居然……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当那个女人突然找上门的时候,我和母亲都觉得非常意外、非常突然,也根本无法接受,天崩地陷的感觉,大体如此。她叫郝欣茹,除了比母亲年轻之外,我看不到她和母亲相比还有什么优点,又有什么吸引人之处。她是个在餐厅里打工的外地女人,长相一般,身材普普通通,自然也没学历、没背景、没钱,我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个原以为幸福可靠的家,会被这样的一个女人彻底破坏。
“但是我大概也想得通,大概,那个女人很聪明,不仅会哄人,还会算计。那天晚上下着雨,她抱着她刚满岁的儿子突然找上门,杀我们个措手不及,我妈根本不相信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一时之间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我那无能的父亲,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女人说什么他都只是垂着脑袋偶尔点点头。
“她说了,以前她还可以忍受偷偷摸摸的日子,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有了儿子,不能让儿子受委屈,但是我那父亲怎么可能有跟我妈提出离婚的勇气?拖了几天之后,她说她忍无可忍,就只能自己找上门来讨说法了。她说了,她是被我们一家人逼得走上了这条路。
“她还说了,我爸可以不离婚,但是必须要保证她和她儿子每个月生活费充足,可以不要名分,但是一定要房子;可以不要我爸陪着,但是必须要钱。但是我那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亲,每个月拿着固定的工资,怎么可能拿得出钱来打发那个女人?
于是她又说了,这事一天不解决,她就一天不走,直接赖在我家地上怎么赶都不走。一再逼迫下,我那父亲终于承认了错误,向我妈道歉认错,可关于事情的解决方案,他根本毫无主见也毫无头绪。一气之下,我直接带着我妈回了a市,可刚下火车,我妈就病倒了。
“我妈住院了,我给我爸打电话,他口口声声说着担心和忏悔,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一切的后果也由他来承担,还说一点要离婚,他会净身出户,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我和我妈。可我向他要医药费,他却只给我打了五千块钱,之后再管他要,他没再给过一分钱,他跟我说了很多,简而言之,他负担不起两个家庭,而他选择了小的那一边,我想,大概因为那个女人给她生了儿子吧。
“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的家虽然很小很普通,但也是个坚固而温暖的城堡,可之后才发现,它不过是个轻轻一戳就破的泡泡;而现在我发现,它甚至连个泡泡都不是,而是吹不起泡泡的一堆泡沫。
“虽说我原本也没指望我的父亲能对我和母亲做出什么补救,但是……但是我从没想过,他居然能对我们这么绝……前天,那个女人忽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和我妈立即回去把问题都处理了,否则就要到我的学校来闹。为了不惊扰我妈,我只能自己立即赶过去。
“我真庆幸我带着我妈离开的那天,就把我妈的电话卡给换了新的,否则,还不知道她会被闹成什么样。我回家之后,发现门锁已经换了,那个小三已经直接登堂入室,带着她的儿子住进了我家,而我,居然连自己的家门都进不去了,我的亲生父亲就跟我隔着一扇门,却不肯开门放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