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汲上鞋子顺手拿起挂在树上的外裙套上,看了一眼躺在树下闭目休息的少年。
今天外公和舅舅带弟弟去了军营。据说父亲那里遇到了一点麻烦还受了轻伤。刚刚过完二十岁生日的舅舅跟随外公去帮忙。弟弟安东旭吵着跟了去。
安阳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不仅弟弟没能回来,就连唯一的舅舅和鬓发斑白的外公都不曾幸免遇难。
安阳沿着青石小路绕过七扭八拐的种满药草和大树的园子来到前院。刚一只脚跨过月亮门的门槛,就看到院中家丁和父亲留下来的将士们正在往府门方向跑。
母亲背对着她站在庭前,正在焦急地指挥着什么。
安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突突地乱跳。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向母亲跑去。等她来到母亲身旁,那些人已经冲出府门跑远了。
“娘亲,出什么事了?”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溢满惊慌。
她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否则一向沉稳的母亲不会如此慌张!
此时的锦娘明显不淡定,满脸的急切和慌乱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她看了一眼来到身边的女儿。一把拉住她的小手。“你外公他们被一群歹徒围困在城外十里坡,怕是有危险。我让他们前去解救!
你赶紧带着立青哥哥躲到地窖里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除非我来接你们,否则不要出来!记住了?”
安阳虽然很怕,但还是强装镇定。她回握了一下母亲冰冷的手。母亲手心全是冷汗,看得出她有多紧张。
“娘,会不会是调虎离山?
他们发现了大哥哥在咱们家?又碍于咱们府上守卫太严!你和我们一起躲起来吧!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想啊!先是有人来传话说父亲遇刺受伤,然后就是外公他们被困!我觉得是有人蓄意谋划的,你可留了人手保护府里?”
锦娘骇然,女儿说的没错,她是关心则乱!他们可能中计了!
但她又实在放心不下,那些可都是她的至亲之人!是她的命啊!她选择了宁可信其有!
也许人家就是算准了她不敢不信呢!锦娘赶紧招呼门房去追已经冲出府的将士,让他们赶紧抽一部分人回来保护府中那位。
门房小厮飞快的追了出去。安阳也来不及再多想,见母亲不肯跟她走,她只好提醒母亲保护好自己,安全最重要,就赶紧提起裙摆独自向后院奔去。
她有预感,家里要出大事!安阳刚刚跑到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处,就听到身后杂乱的脚步声。
她回头一看,惊得差点将自己绊倒。不出她所料,一群手持刀剑的蒙面人正往院子里冲。
速度太快了!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向母亲方向望了一眼,她拔腿狂奔。她的心在滴血,她担心母亲啊!
但怎么办?就她的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是这些孔武有力的黑衣人的对手?她非常清楚不能义气用事。
但愿那些人有点儿人性,不要伤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边跑边在心中祈祷!
一路狂奔,七拐八拐,安阳一口气跑到司马靖所在的芦苇边。
她一把抓起闭目晒太阳的男孩儿。来不及多说,拖着他边跑边告诉他外面的状况。司马靖迷迷糊糊被她拽醒,脑袋还有些懵。
他们想回房间的地窖已经不可能了。这里除了这片不算大的芦苇荡没什么地方好躲藏。
安阳拉着司马靖一边往芦苇荡里钻,一边回忆这附近可能藏身的其他地方。
她突然看到他们平日玩耍的凉亭。记起那个凉亭下有一个小小的坑洞。
他们玩捉迷藏时藏过,地方很小,只能勉强藏一人,但甚是隐蔽。
一想到平时父母的嘱托,不止一次提到一定要护这位大哥哥周全。
安阳就猜到他的身份一定不一般,否则父亲不会把他藏到自家后院。
她来不及想太多,开口就问,“那些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司马靖没有再隐瞒,微微点头,“应该是吧!这次怕是要连累你们了。”。他的手很冰,一定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相对司马靖,小安阳要更冷静许多。她已经听到了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芦苇荡不是很大,隐隐约约总能看到些影子,两个人根本藏不住。
危机时刻她已经有了决断。“你把外袍脱下来。”。不是提议而是命令。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样的安阳,司马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神情严肃,容不得他反驳!
看司马靖愣愣地没动,安阳也不跟他继续废话,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外裙脱下来塞司马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