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侯琰也没回话,只是细细凝视着他,看得认真,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张旦时的情形,那时候他素衣麻衫,不修边幅,又多受欺凌苦寒,身上那股沧桑感把他的样貌自动折了七分去,如今再看,他的护法当真英俊,只是面相阴翳,略损风华。
张旦略有些不解地自我审视了一番,穿戴整齐,并无异样,他问道:“你何故这般看着我?”
屈侯琰没有回他,倒是反问道:“你找我何事?”
张旦道:“雁回宫、洞庭八轩、丐帮还有其他门派,皆集聚了许多人在射月坛附近,他们应是有所图谋。”
“呵……”屈侯琰轻笑了一声,笑得云淡风轻。
张旦蹙眉道:“你在笑什么?”
屈侯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好笑?”张旦继续追问。
屈侯琰低头,用靴子轻轻碾辗着地上的小石子,道:“你看这江湖,安静得厉害,哪怕告令已经传遍全天下,我已不再是武林盟主,他们却也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张旦回道:“那是自然,池笑鱼还在射月坛,聚义山庄的人也在射月坛,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夺回那武林盟主之位。”
屈侯琰忽地抬头望向张旦,他眉梢一挑:“你在暗示我?”
张旦脸色更阴郁了:“我以为,以你的心性,这个不需要我暗示。”
屈侯琰端视张旦好一会,才缓缓道:“张旦,当初你常驻江淮时,若是你一举拿下了雁回宫,壮大之后,你会和我抗衡么?”
“不会。”
屈侯琰笑了一下:“你再细细想想。”
“不会!”张旦回答得更坚决了,言语中隐有不悦:“你于我有知遇之恩,你未负我,我为何要叛你?”
屈侯琰心上失笑,好简单直接的道理,正失神,张旦不解道:“你为何问我这些?”
屈侯琰的思绪突然飘忽起来,他叹息道:“只是想起你我初见之时,寒酸如你,竟能有那般胆量和傲气,那时候我便知道你也绝非池中之物,我知你抱负,我也知你要一统武林的心气,只可惜……哪怕你是韩信,我也不是刘邦,哪怕你是卫鞅,我也不是嬴渠梁……”
张旦眉峰骤立,隐有不安:“屈侯琰,你什么意思?”
“我们决定回陇右了。”
“你说什么?!”张旦诧异:“你和我讲的十年呕心沥血,十年奔劳筹谋,到头来,这武林才刚握在手上,你说放弃就放弃?”
屈侯琰缄默不语。
“是薛摩的主意是不是,到底是你想回陇右,还是他薛摩想回陇右?”
屈侯琰兀自叹了一声:“是谁的主意,倒也不重要了。”
“你心意已决?”
“我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