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郎道:“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和他一起吧。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旁的人,陆子峰也好,周正也好,连同我,都不过是打酱油的。”
胡大郎本意是想令谈话的内容轻松一些,可钱如意丝毫都轻松不起来。
她第一次在人前深深的垂下了头:“回不去了。我配不上他。”
胡大郎其实也明白,就像当初赵丰收害怕自己不能保护钱如意周全一样,如今的钱如意也害怕不能给赵丰收十成十的幸福。这两个人,明明彼此深爱着对方,到头来却变成了对各自的折磨。
明明不离不弃,却又不敢真诚面对。
若非爱的太深,又如何会这般的患得患失呢。
“唉……”胡大郎叹息了一声:“随便吧。朕也不管了,也管不了。”
钱如意反问道:“皇上又为什么忽然想起巡幸西南地?”
胡大郎伸出两根手指头:“原因有二。一呢,我和阿青夫妻一场,从未曾许诺过她什么。唯独答应将来,陪她游历江湖。不过,如今看来多半是要食言了。”他讲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抚摸着腰间一个半旧的锦囊。
不用多说,那必定是阿青之物了。
钱如意原本以为,胡大郎这次亲征,必定是要趁机退身而去的。如今看来,他似乎改变了主意,又或者钱如意料错了。
胡大郎接着道:“而呢。我想试探一下太子的能力如何。”
这句话的关联可就大了去了。
太子就是储君。如今,那太子也已然三十来岁了。早在胡大郎还在京城的时候,太子就似乎有些不大规矩。胡大郎这次远走西南地,当真是给了他开了一个大大的方便之门。
太子要想逼宫篡位,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胡大郎借此来考较太子的能力。可见他治国是全无私心的。要知道,一旦太子篡位成功,胡大郎这个皇帝,就算不死也必定下场凄惨。胡大郎却完全不在乎这些。
虽则他武艺高强,本性桀骜,但钱如意可不认为他不清楚,以一人之力那一抗衡朝廷的势力这样简单的道理。
钱如意顿时担忧起来:“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胡大郎一笑:“我能有什么事情。”
钱如意顿时便笃定起来,胡大郎必定是有隐情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没事他也会找些事情出来的。他那个人就有一种本领,能让所有的人都不高兴。而绝对不是给人宽心。
他这次,没有给钱如意添堵。非但如此,他还试图成全钱如意和赵丰收。这是十分不正常的。
“你到底怎么了?”钱如意忍不住再次追问。
胡大郎却答非所问:“你还欠我一场酒。”
钱如意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但是却有不得其解。胡大郎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有事情的样子。莫非……
钱如意猜测道:“你想出家么?”
胡大郎瞟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你。我那受得住那青灯古佛的寂寥呢?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啊。”
“那你……”
胡大郎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打断钱如意的话道:“趁着夜里没人看见,叫上郭通,咱们三个一起走吧。”
钱如意瞪大了眼睛:“你想微服私访?”
胡大郎赞道:“微服私访,这个词用的好。正是这样。这皇帝的御驾虽然是个好东西,可到底太过拘谨了。隔着这层明黄色的帘子,很多景致便看不清楚。还是要自己用脚走一走,用眼睛看一看才真切。”
钱如意便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胡大郎道:“不要带太多东西,累赘。”
钱如意自然知道,可是她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踏实。因此还是收拾了很大的两个包裹出来。
胡大郎看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啊,比起阿青可是差远了。”
钱如意道:“我自然是没有阿青好的。”
胡大郎出了一会儿神,有些黯然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