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裸露的秸秆被吃光,羊开始对着墙皮连撕带扯时,宁向东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捞起床边的一只鞋扔过去。
羊不闪不避,被鞋子打在清瘦的脸上,它反而走到床边,温柔的看着宁向东,忽然冲他吐了口口水,才转身走出门。
宁向东抹了一把脸,满手都是碎屑的草末。
这么一通折腾,不得不起床了,他顶着一脸草屑到院子里洗漱,正好遇上孙勇。
”那只羊是俊花家的。”孙勇听宁向东说了刚才的事,笑道:“据说那羊挺挑剔的,去啃谁家的墙皮,就是不把那家当外人。”
“我什么时候上班?”宁向东对村里这些宿命论也就这么一听,没往心里去。
“你们班现在就在那边。”孙勇指着高炉方向,那边的天上又开始冒烟了:“咱们四班三运转,你娃昨天喝酒太猛,我早晨就没叫你,让那几个村民自己去了。”
“这样也行?”宁向东有点担忧。
“有什么不行,反正又不是计时工,干够多少量就该换人了。”孙勇说道:“咱们盼着能轮岗,他们也盼着拿够工钱回家猫冬。”
“你来的还挺是时候的,山里天冷的早,很快就该歇了。”
“可你不说了吗,干够量才能走,我这一冬天白耽误时间了。”
“你娃年纪轻轻的,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关系,不像我们,拖家带口的牵挂着。”
孙勇说完招招手走了。
宁向东回到屋里想了想,出门向村子里走去,他初来乍到也没什么目标,权当熟悉熟悉村里的环境。
鹅关村据说古时候就是一座关隘,是抵抗蛮人偷袭,拱卫并原大城的所在,只是随着岁月的斗转星移,山川改势,这里逐渐荒破了,只是当年的关城布局还在,村口的土坡很像一座门墙,村北还有一座神似衙门的破旧古建筑。
鹅关矿宿舍所在之处,是整个村子位置优越的地方,据说是古时关城的中心,因此村里的戏台,废弃的城隍庙都离的不远。
顺着村中主路来到一处高地,宁向东纵目四望,鹅关村虽然地处荒僻,但真是一个大村子,一个个小院顺着山势,错落不齐,绵延了好几道山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