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贵人出身蒙古王族,又是有封号的,地位自然比郭贵人高出一筹。她个子高挑,逼近郭贵人时确有几分威慑,朱唇轻启:“旁人便罢了,你不过是比我低贱些的贵人,也来挡我的去路?”
郭贵人自以为对宫中情势了然于胸,对人情世故甚是练达。她将眼前人从头望到脚,心道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怎能让着这人欺侮了去?
“我当是谁。”她极有底气地对上恬贵人的眸子,“不过外族异类,怎么……楚宫之中还由得你猖狂?”。
恬贵人笑意愈浓:“既然在楚宫,就照着楚宫的规矩。你入宫比我早,应该更明白何为尊卑。若你有心悔过,便乖乖赔罪,我也宽容大量饶你一次。”,说罢傲然地拂了拂袖子上的碎雪。
郭贵人听了这话,恼道:“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也敢说出这话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绾妍本在一旁静观,忽然听郭贵人开口便攀扯上皇后,眼见这件小事要越闹越大,说不定会到了楚国与蒙古邦交的地步。她是楚宫的昭妃,也是楚国的百姓之一,无论是持着什么身份,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温常在洞若观火,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见绾妍急着上前,她只装作不知其意,拦了一拦:“妹妹怎么了?”
绾妍急在心头她想起南肃之乱时楚岐日夜忧心的样子。朝纲不稳,他心不安,她心也不会安。自从芳诞之后,她明了他的情意,故此,她想跟他站在一处,看海晏河清、锦绣山河。
绾妍低下头凝视着那枚玉扳指,不顾温常在婉转的阻拦,固执地高声道:“何人在此喧嚷?”
那二人俱是一惊。她们都不是身居高位之人,而能在御花园这地界发此问的,只怕只有皇后与余下的二位妃位娘娘。郭贵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昭妃搭着的婢女手从小道曲折处闪出来。
“昭妃娘娘万安。”郭贵人最先反应过来,赔着笑妥妥贴贴地行礼。
恬贵人仍是岿然不动,其傲然之姿,在柔光碎雪下宛如一座雪山神女的雕塑。
绾妍一脸愠怒,不耐烦地示意郭贵人起身。郭贵人得了赦,忙不迭地退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瞟了一眼恬贵人。
绾妍仔细地瞧着恬贵人的月貌花容,目光在触及恬贵人右眼下的那颗泪痣时,她脸上的怒色好像有了短暂的静止,也如挪不开眼似的,怔怔看着这朵诡艳的塞外之花,竟也痴了。
恬贵人见绾妍久不说话,心中打鼓,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扫了一眼绾妍头上衔珠青雀的妃位宝冠之后,她那显露于人前的傲然终于立不住了,颓然地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