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芩一时摇摆不定,是找病人医治逃避练字呢?还是练字逃避看病大任?反正没一样是舒服的,脸庞立刻晴转多云。
“我陪你,”钟云疏把沈芩的性子了解得很透彻,他前脚走,她后脚就能把文房四宝收到角落积灰,和她小时候倒药一模一样,“今日把这些字练完。”话音未落,递来一撂纸。
沈芩半个时辰的情绪,大起大落得厉害,确实需要什么事情来打发一下,再加钟云疏名为陪伴,实际上就是当监工的,除了扮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法子。
“是,钟大人。”沈芩有气无力地抻开纸,用镇纸压住,照着原主的记忆,认真又专注地一笔一画写起来。
没想到没写几个字,就被钟云疏指了好些问题,笔竖得不够直,悬腕不行,横不平竖不直,钓折转换没形没款……
起初,沈芩还能左耳进右耳出,听到后来就开始磨牙,到最后把笔一搁耍赖:“钟大人,我真的不太行。”
钟云疏哪会不懂沈芩的心思,就是写累了想休息,但是韩王护卫行事快而准,绥城距离流放地并不太远,短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一定把人接来。
沈芩最多休养日,就要开始诊治病人,以她的性子,很有可能忙到顾不上吃饭的地步,练字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钟云疏这几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简单高效地让沈芩把字练好,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握住了沈芩的手拿起笔:“跟着我的手走。”
“啊?”沈芩怎么也想不到,最近一直避嫌的钟云疏,竟然会用这样的法子教练字,她的呼吸稍微急促一些,就能感觉到后背、来自钟云疏的体温,而耳畔传来的他的呼吸,似乎也不太平稳。
还能不能好好练字了?!
钟云疏握住沈芩右手的瞬间就有些后悔,只要遇上她,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常常变得不可控,就像现在这样极近距离地站着。
他像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缺水缺粮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救命的水源,哪怕最初以为是幻象,但是当他的双手接触到水时,怎么可能不拼命喝水?
现在,他自认为清心寡欲的心,正欢呼雀跃地想拥抱沈芩,想与她十指相扣,而不是练字。一时间,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居高临下地掠过她的耳缘。
沈芩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破坏执手练字的美好画面,自从离开钱记药铺,她就格外怀念之前可以牵手、静静相拥的日子,给她带来的不仅是安心,还驱散了她盘踞过久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