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发出响声,解笙动动自己有些发酸的腿,来到门口。
走廊的休息椅上,舒归一一直坐在那里。
他面色不善,双手交叉地放在腿上,见到解笙走出来只是稍稍抬了眼皮。
解笙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不开口也都不好。
“那次,我差点失去贝儿。”舒归一低声开口,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解笙过来,“我怕得要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差劲的父亲。事实上我真的是,哪有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到这种伤害呢。你悲伤正常,自责也正常,自己的孩子出了事情,本就该这样。我的失误让贝儿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你的失误让贝儿失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连结,我本该打你一顿。”
解笙站在舒归一面前,默默无语。
“但是,”舒归一站起来,拍了拍解笙的肩膀,“我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儿,作为惩罚已经够了。”
解笙点点头,暗暗攥紧了拳头。
不去抓狂老大,那不可能。这件事他不能交给别人,只能由他完成。这不是执念,是私仇。
舒贝贝的状况一直都不太好,入夜也睡不着,只能等累得昏过去,或是打镇定剂。好不容易睡着了,她也不安生。
舒贝贝总是在睡梦中构思狂老大讲给她的那个男孩的故事。但在故事里,她就是狂老三。是那个被困在某个地方的少女。
刺眼的灯光照过来,她被呵斥着蹲在墙角,有几个人作势在吓唬她,但她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算了吧,他还只是个孩子。”那中间有一个人走过来,拦住了其他人,然后递给她一个汉堡,“你饿了吧,快吃。”
在那个时候,汉堡倒称得上美食,是受到父母嘉奖时才能吃到的。
“你能靠一己之力抓到我,是我输了。你只要说出狂老大在哪,我们就一笔勾销。但戒毒所,你还是得去的。”他温柔地说道。
她站起来,写下了地址。
然后,她走进了另一堵高墙。
但是她能逃一次,就还能再逃一次,对吧?
舒贝贝的梦境渐渐变得混乱起来,她似乎成了游戏玩家,操控着这个叫狂老三的人物不断尝试着逃出去。舒贝贝开始同情起这个孩子来,不由自主地想帮她逃跑。
“贝贝,贝贝?”
就在舒贝贝马上要爬出去的时候,却突然睁眼看到了解笙的脸。
“你怎么了,浑身都是汗。”解笙摸了摸舒贝贝的额头,见她没发烧才松口气,“又做噩梦了?”
“我、我马上就要逃出去了。”舒贝贝仍然不是很清醒的样子,捂住了眼睛。
解笙提起保温壶放在小桌上:“我熬了点鸡汤,喝一点?”
舒贝贝闻到香味,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我不太想喝。”
“嘿,贝贝。”解笙还是盛了一碗出来,“就当是为了我,我花了不少时间呢。”
舒贝贝抿抿唇,到底还是捧了起来,但喝了一口便忍不住了:“真香,可他喝不到了。”
解笙心里一揪,喉咙里哽住了一般。
舒贝贝敲敲自己的太阳穴:“我怎么老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