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十二点,再送白子琪回学校已经来不及。
卓霖看得出白子琪是在故意回避,这样的狡黠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他不忍心打断这个船坞上难得的热闹。
老船家兴趣盎然,木匣子翻倒一旁,里面残旧的册子滚出来,“掩魂沟”的争论早已忘在脑后
。
卓霖随手捡起残卷翻看起来,卷册最后是一副折起装订的海图。
当年亲身做过走私的活计,卓霖对龙德港口附近的海域相当熟悉,依稀看出些相似的地方却又似是而非,再翻起前面的村中族谱又有了些意外的发现。
“齐叔,这村谱上一半都是姓方的,这跟龙德的方国正…”卓霖问道。
老船家不等卓霖话说完,便狠狠拍着桌子满脸郁愤骂道:“扑领母,可不就这帮没德行的混蛋,听我阿公讲当年还有‘掩魂沟’的时候,方家人都只抢货不敛尸。
后来没了‘掩魂沟’,这伙混蛋就悄悄领着村里人做起杀人抢货的海匪,老天有眼都是报应,百十年下来老方家的血脉传不顺当,慢慢就成了一脉单传。
现在方家崽子不就绝了户,我听蛇仔说他家儿
子的尸体是你从海上带回来的?”
老船家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个白子琪。
虽然是跟卓霖一起来的却不知道根底,海上的生意都沾着血乱出口便是失言,幸好白子琪连输了几杯酒已经醉倒在案上。
“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身边有过女人,这姿娘仔不错。”老船家打着酒嗝问卓霖道:
卓霖摇头不愿多做解释。
老船家叹口气道:“海上人脚下没根,走哪儿都是家,蛇仔今年27也不小了,我这个年纪按说在村里早该当阿公,你帮我给蛇仔稍句话,让他抽空回来一趟,我不留他人,只让他给齐家留个种。”
“这些钱是小蛇让带过来的,我先走,下次再来看您。”
卓霖恍惚的点头应着,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摞捆扎整齐的钞票留在桌上,起身离开船坞上岸。
“沾过浚江的水,就是浚江的鬼,这就是命…
”
老船家望着卓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