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素雅大八个月,他们是邻居,一起拜师练功,大学以前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从小到大,她叫他庆云哥,叫他师兄,撒娇的时候叫庆云哥哥,不高兴的时候叫他闫庆云。
高中毕业,他上了军校,素雅考上威曼大学,两人会有来信,听她讲大学趣事、丰富多彩的生活,记得第一次听她说恋爱了,他内心苦楚,却为她高兴,尽量豁达地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军人时间紧张,能聚的机会不多,有限的时间里,他们聊天逛街、切磋功夫,喜笑颜开。
那个春节,他在学校值班驻守,待大年初八回到家,素姨已到生命尽头。
那天下午,素姨特别高兴,拉着他的手,把素雅交给了他。
初九一早,素姨走了,她没有娘家,没有亲人,朋友、同事、学生来了不少,葬礼简单低调。
素雅一言不发,沉静空茫,让人心疼。数天后,却奇迹地恢复了,冷静收拾东西返校,临走时抱着他说“庆云哥哥,我要和他分手了,我只有你了”。
没问原因,她不会无缘无故做决定;没有劝解,她一定考虑了很久。不放心,却不知如何是好,他会做她永远的后盾,保护她照顾她,那时,闫庆云这样承诺。
后来,在宿舍接到电话,她说想他了。
七年了,闫庆云无数次地回想着素姨的话“庆云,你是个好孩子,我把素雅交给你,拜托你代我照顾她,交给你,我放心”,无数次想起素雅在电话里撒娇“庆云哥哥,你来看看我吧,我想你了”,无数次想起在校园里,她无助期盼地近乎乞求“庆云哥哥,你娶我吧,我们结婚吧”,想起他当时的沉默、所谓的理智,无数次的回忆让他懊悔不已。
是的,素姨临终前的委托突如其来,是责任,是幸福,闫庆云这一生愿意用生命去呵护素雅,他从不缺乏爱的勇气,可他不愿让素雅委屈。
迎娶素雅是从小到大的心愿,可面对她的主动,他迟疑了,她刚分手不理智、不真实,他可以配合她扮演恋人到处招摇,可以帮她抵挡四周射来的目光,可以帮她绝后患,但更希望她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不愿她冲动后悔,所以没有接话,两人陷入沉默。
走时,素雅说不想先工作、想准备考研,他觉得不错,他是五年专业还有一年才毕业,素雅若考研,他工作后可以供她读书、可以等她。
他以为沉默是理智是善待,是君子所为,他以为等她平复心情再谈爱情来得及,他以为他们还是学生说结婚太早,他以为他们还有时间,可在暑假拉练时的某一天,他突然明白了、后悔了:素雅没有父亲,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当失去母亲和男友时,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可在她最痛苦孤独无助寂寞的时候,他的沉默给了她最大的打击,她以为他不愿意,她的救命稻草没有了,她的苦谁能体会?
世上没有后悔药,醒悟过来一切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