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喜不敢说了。话多丢命,这是东宫默认的规矩。
赵熙行却啜着茶,微微眯了眼:“……怎么不说了?”
豆喜咽下口凉气,慌忙接话:“奴才斗胆,奴才的意思是……姑娘家能做到这份上,足见认错的心诚,殿下不如见她一面……”
豆喜实在说不下去了,因为赵熙行面无表情。若是平日,花二这个名字一扔出来,早就人都不见了。
他虽心疼自家小皇后,被先帝惯着那会儿,何时被人当猴似儿的瞧,进宫谢个罪被里外围观,但他也知自家皇太子,昨晚在暖阁外杵了一宿,脸色从没那样白过。
左右摇摆了半天,豆喜的眉锁得都快掉下来了:“殿下……二姑娘她还在殿外……”
“不见。”
赵熙行打断,两个字,僵冷的。
然后这缃袍男子放下茶盅,着命人梳洗,就算只歇了几个时辰,也不愿误了议政,仿佛将殿外的女子忘在了脑后。
豆喜只得出来,见得殿门口石头雕像似的程英嘤,还有一路跟来看热闹的宫人,叹气:“殿下不愿见姑娘。您请回吧。”
程英嘤心里一空,头就耷拉下来了。
“这庶民好大的胆子,孤男寡女的,犯下这等淫罪!”“亏得东宫对她另眼相待,没想也是水性杨花的!”“还敢来认错?按规矩,这种女人,现在应该沉到水底了!”
周遭议论纷纷。哪怕是交头接耳的细碎,也因人数众多,汇合成嗡嗡的密响,跟夏天草笼子里的蚊蝇似的。
豆喜瞧了眼低头沉默的程英嘤,不忍,大喝:“说什么呢?有本事的说大声点!在东宫殿前妄议宫事,前面那批吃的板子忘了?!”
议论霎时噤了声儿。却各怀鬼胎的眼光还贼兮兮的往女子身上扎。
“多谢豆喜内侍。”
程英嘤低头一福,便转身离去,绣鞋擦在白玉砖地上,全没了昔日的神气劲儿,背影不声不响地掐断在红铜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