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海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俞敏涛打来的,随即跟俞香兰简单地说了再见,接通了电话。
俞敏涛关心地问了他的近况,俞敏海打了几个哈哈,敷衍了事,却郑重说起了家里的事,:“二哥,小舅舅的小舅子坑了咱妈,要不要替妈出这口气?”
俞敏涛:“听起来像黑话?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盲目跟风!近来人民币汇率跌得厉害,想是国内经济形势不太好了,投资规模受压,被淘汰的必是后期跟风者。大潮流来的时候,只要站好了位置,不用挪步,潮流推着你往前跑,不想赚钱都难!可一阵大潮过后,大鲨鱼都有可能被搁浅剩死的份,谁叫它追不上小鱼虾的节奏。”
俞敏海:“我的黑话还没你的大白话狠毒!你会做生意,天天研究形势,我就一根筋,哪黑上哪去。不过咱们都是为了钱,不拘来路,殊途同归!”
俞敏涛:“我怎么说你呢?你的钱似乎好挣,来得容易去得也快,你自己上点心!连二嫂都替你担心,不是她记挂着你,我都累得无暇顾及自己的亲弟弟了。我的贸易公司想多方位地发展业务,真缺人手,你要是能帮衬帮衬我多好!”
俞敏海忙推脱说:“别!二哥,您的生意活儿别找我!不过要是有谁敢撒野玩你,你就告诉我一声,我找人砍他,不管他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俞敏涛倦怠的脸上泛起了感动的笑容,又听俞敏海还在说:“反正我已是黑户了,不怕一黑到底了,我给你另一个朋友的号,有事你先找她,也一定能找到我,平时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我们是亲兄弟,可我有我的江湖活法,你有事我一定得帮,我有事绝对不拖累你!”
俞敏海心里正想二嫂当年连母亲都敢冒犯,舍不得奉献一台洗衣机,怎舍得开高工资给小叔子?他对蒋芷萱打心眼没觉得亲近过,而那群整天跟他哥哥弟弟叫着嘻闹的女人们,反而有着说不出的亲热和熟络。
俞香兰搁下电话,慵懒地不想说话,任由俞大明楼上楼下地忙碌,心里狠想,当初石竹山祈梦明明是好梦,怎么就一年半载的功夫,金山变成了渣石?
她想得脑袋暴痛,突然间记得仙公给的梦境里,牡丹花迷蒙难见,似乎是在镜里,而那烛光遥在远方,似明非明。
她嘴里喃喃说:“镜中花,遥暮光,这些都不是好兆头,仙公明明是给了启示哟,可我自己中了邪,信了那个邪道长的话,不是哦,是我自己没把话说明白。”心里一阵怨悔。
怨悔之余,她又自我安慰说自己和大明的那份积蓄全泡了汤了。幸好海海寄了大笔大笔的款回来,以后还他本金,如今单是利息收入也是数额不少。
曾几何时,淳朴可爱的福宁人彼此间你来我往地相互仗义互助友爱,亲戚好友间的借钱从不提利息,但在一拨又一拨的福宁年轻人东渡日本,赚回来的是其父辈同期收入几十倍的钱财的同时,福宁民间借贷显得异常的活跃。
出国被视同一份极易获得回报的投资,投资的本金就是那些蛇头或中间人所收取的金额不低的费用,既然这些投资是如此的火热,而获得回报又是如此的快速,那么为了那些投资本金而付出利息又何乐而不为呢?而收利息的那一方又怎么不能够理直气壮?
在出国潮热浪的刷洗下,福宁人逐渐变成了地道的商人。亲人间、朋友间,彼此的金钱来往不再承载和诉说单纯的情谊,因为有了利息这一衍生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显得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密无间又距离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