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蓬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她是绝不能让它再次变成一场海上转瞬即逝的梦幻泡影的。
程无心望着少女在晨风中飘扬起来的裙角,想了想,也笑着跟了上去。
没错,这是一个美妙又美丽的世界。
出车祸而死的自己都能在这个世界里重活一世,还有希望登临仙路,一个懵懂不解世事的少女,变得懂事一些,又有什么稀奇呢?
终于平静下来的蓬莱阁大殿内,一个人影从后面迈步而入。
“师兄觉得,您这样说,那个小丫头就真的能打消去语凝海的念头吗?”
来人正是表面温雅如谦谦君子,但性情却刚烈如石的莱芜。
德山老头闻言回头望着自己的师弟,摇了摇头。
“我自然知道襄襄不是省油的灯,可是,她这盏灯,是绝不能熄灭的。”
“所以,师兄你不肯让她跟去语凝海,不是因为她那点修为实在上不得台面,而是因为,你实实在在想要护好她,是吗?”
莱芜神色间的温雅打破,露出几许怆然:
“其实师兄你该知道,面对我们从来不知道的凶险,最该去的是哪些人,可你却……”
德山沉默不语,转身走到大殿门口,望着已经整整齐齐坐在悬崖边,仰头听芜青讲课的弟子们。
“虽然都是年轻的生命,虽然都是蓬莱的希望和传承……可是德山,到了该取舍的时候,身为掌门,你要懂得如何取舍。”
他从师伯的手中接过蓬莱掌门之位的时候,师伯说过的话此时仿佛又在耳畔回响。
那是师门,乃至整个东海门派的行事准则。
留下最强的,最优秀的弟子,其他没有仙缘的弟子,就只能随缘了。
通俗点来说,就是危险的事情,让无用的弟子去做,安享成果的事情,要让最优秀的弟子来享受,美其名曰,优胜劣汰。
可是,凭什么呢?
在漫长的修仙之路上,短短的几十年,算得了什么?
谁说一开始天资愚钝的弟子,就不能有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的那一日,谁又能保证留下来的那些所谓最强最优秀的弟子,就一定是心术正直,能够光大门派之人?
如果照这样来说,当年十年之间毫无长进的他,是不是早就该去死?
而他天资纵横的师兄,为什么不能留在世间,光大蓬莱?
如果天道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就是完全不讲道理的,那么这些行事准则就真的有用吗?
这是德山虽然到了这个年纪,却永远都想不通的道理。
百年前,师兄和他的命运,彻底与蓬莱的准则相悖,该留下的人没有留下,该死去的人没死。
如今,又要轮到他的弟子了吗?
不,他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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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山转过身,看着亦步亦趋跟上来的师弟,神情渐渐变得决然。
“师弟,你要说的话,我全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再那样做了。”
没等莱芜露出不解或是愕然的神情,德山就迅速说了下去:
“若是语凝海此行,注定是吉凶各占一半,注定我蓬莱要有弟子陨落,那我也要跟天命去争上一争。人的品行可以分优劣,但我蓬莱弟子的性命,不分优劣。凡是入我蓬莱门下之人,皆是平等。机缘人人可争,这寻找机缘的代价,自然是人人都要付。”
他负手昂立,身上散发着莱芜很少见到的威严果决,声音朗朗,响彻整个大殿:
“你即刻传令下去,弟子们的比试,今日早课结束,即刻开始。凡是我蓬莱弟子,都需参加,若有胜出而推诿不去者,逐出师门,有败而强求者,逐出师门,有避而不战者,逐出师门!”
一连三则逐出师门的掌门令,震得莱芜浑身发麻,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他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他耳边响起的,是师兄最后的命令:
“你即刻传书,召贺兰辰速速回返蓬莱,不得再恋栈凡尘,否则,逐出师门!”
一个时辰之后,天空中几道白色的影子飞过,飞向陆地的方向。
而蓬莱阁大殿之前,已经弟子齐聚,开始听由莱芜宣读比赛规则。
比赛分为三种:
剑术,法术,符术。
擅长哪一种的弟子先去跟同一类别的弟子比试,三类中的胜出者,再进行最后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