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想要摸一摸宝儿的头,结果看到自己的手掌很脏,下意识地往后面藏了藏,笑着对宝儿说道,“你出去之后,要学会识人,油煎耍滑的人不能问,一定要找心善的,你若是不确定,你就观察一下,知道吗?”
“宝儿,宝儿知道了。”
宝儿跟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小山丘的后面,看着外面的官兵把守,听着婶子和大家商量对策,他的小手攥紧了泥土,丝毫不在意小石子将他细嫩的手掌划破。
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婶子的一声大喊,“宝儿!跑!不准回头!”
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跑,快点跑,婶子就在他的身后,大家就在他的身后。
可是当他听到一声哀嚎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不可控制地回头,是一片红光还有那些官兵的丑恶嘴脸,正在向他袭来,就在长矛与他之差分毫的时候,就在他以为要辜负大家期望的时候。
一道清冷地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这么不听话的小朋友,可不太好嗷。”
宝儿一睁开眼睛,还是那一片红光,却没有了哀嚎声,一蔚蓝色袍子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逆着光站在他的面前,宛如天神,事实上,从那一刻起,宝儿就将襄霖当做了神。
能够拯救他的神。
“你是天神吗?你能救救他们吗?”宝儿本想着拽着襄霖的衣袍,却发现自己的手里满是泥土,他猛地将手掌藏在身后,突然一个片段出现在脑海里,刚刚婶子也是这样的。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刚刚都没有哭的他,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湖水,止也止不住,眼泪模糊了他眼前的视线,那片蔚蓝色也变得模糊不堪,就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我不是神,小朋友,刚刚为什么不继续跑呢?”
“那你为什么能救我,不能救他们?!为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宝儿此刻的情绪彻底失控,对一个陌生人,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完全暴露。
其实宝儿心里是知道的,帮是仁义,不帮又能谴责什么呢?又有什么立场呢?娘亲生前的尊尊教诲似乎还在耳边,可是就在刚刚他失去了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和那一群拼了命也要让自己走出来的家人。
“他们感染了瘟疫,命不久矣,与其活着受罪,不如早登极乐。”襄霖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向这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说这些。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襄霖似是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也是这般无助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透着光芒,跟自己说,“别哭了。”
时间恍然,襄霖看着面前的男孩,嘴唇蠕动,说出了那三个字,“别哭了。”
鬼使神差地,襄霖又继续说道,“你想学医吗?想学我就教你。”
宝儿哭声一顿,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看着襄霖,“我能治好瘟疫吗?”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
“宝儿想学医,宝儿要学医,宝儿要将香林镇重新建立起来。”
襄霖听着宝儿的话,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慢慢牵起宝儿的手,宝儿一开始还有些害羞和自卑,要将不干净的手向身后藏。
襄霖一把捉起宝儿的手,“都是男子汉,还怕什么脏?”
“师父,您叫什么?”
“襄霖。”
“香林?”
“你师父我的发音有问题吗?襄霖,襄阳的襄,雨字头的霖。”
宝儿好奇地看着襄霖,“师父,襄阳是个地方吗?是你家吗?”
襄霖似是陷入了某种思念,随即停下了脚步,蹲下来,与宝儿平齐,“对,襄阳是我的家,但是它已经不在了。宝儿,以后我叫你香林好不好?”
“好。”属于少年的独特的嗓音传入襄霖的耳朵里,他揉了揉香林乱糟糟的头发。
“乖孩子。对了,师父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师父是南越人,不是西诏人。”
“那香林以后跟师父是南越人了,香林从此也不再是西诏人,西诏薄情,不能以真情相待。”
“呦呵,小小年纪,还知道薄情二字,看来我徒弟懂的不少,也好,这样也省的你师父重新灌输了。不过你说的不错,西诏薄情。”
香林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师父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