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荒了一般的垦田,田间摆着刀斧犁具。莫夜朗到了草屋前,枝丫堆成的晾衣架上挂着几件发了白的汗衫,湿漉漉地滴着水。
罗星寸步不离地跟在莫夜朗身后,两人到了门前,莫夜朗敲门的手就悬在空中。他此刻内心的深处并不是期待,而是恐惧。
这种恐惧让他的手动弹不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真相,如果北北的话就是真相,他又该作何选择。
罗星看出来莫总内心的焦灼,这时候更反映在他一张冷峻的脸孔上。
“莫总……”他刚要请缨敲门,谁知道一声悠长的“吱呀”声打断了他。
两人这样踌躇不定的时候,屋子里竟然已经缩着脑袋探出一颗人头,干瘪得如同被吸光了血一样,是个光头,皱纹和血管一条条狰狞地虬在脸上。
光头穿着白色汗衫,手里摇着一把棕色蒲扇,跟街边退休的大爷别无二致,年纪看起来约莫七八十。他眼里闪着光,浑浊的瞳孔一看到莫夜朗,光秃秃的牙床就咧了起来。
“嘿嘿,你可算来了。”
他一把抓住了莫夜朗的手臂,手指又细又长,像骨头。这干枯的老头子手劲却大得出奇,一使上力,莫夜朗竟觉得自己连动也不能动了。
七老八十的一个老家伙,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莫夜朗暗自心惊,罗星也被这老头儿吓了一跳。
老头儿拽着莫夜朗只往屋子里去,罗星急忙跟在后面,见莫总没吭声,他又是担忧又是激动。担忧的是怕莫总出了什么岔子,激动的则是,眼前这老家伙极有可能真就是莫德明老总裁的旧部。
老头儿不仅力气大,拽着莫夜朗几步跨开,脚步又急又大。三个人拉扯着进到屋子里,莫夜朗的鼻头闻到一股刺激的烟味儿,顺着过道进到内堂的时候,老头儿姑姑浓浓从嗓子眼里,卡出一个字来。
“像。”
他看着莫夜朗,把他从头到尾地看了个遍。
“太像了!”
老头儿一用力,手腕上的筋骨发出酥脆的响声,莫夜朗还没来得及吭声,双腿就被打折了一样,绵软地使不上力气,跪倒在地。
好在地面上一团松软的蒲团垫在膝盖下,莫夜朗内心里惊惧不定,脸上却没有半点慌张。
“你,你是……”罗星在莫夜朗背后,见到老头儿的做派,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老头儿却没吱声,他闪躲开身,两人就看到他背后的东西,摆在屋子里正中央的一处灵堂,长明灯跟白烛闪着灯火,正中央的灵位上铺着一层黑纱布。
老头儿抖楞开这块黑布,牌位露了出来。上书的大字,莫夜朗看在眼里,肩膀抖了抖,他忸怩地叫出声。
“莫,莫德明……”他瞪着眼前的牌位,低着头,眼前的老头儿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么说的话,我果然没猜错。老先生,你就是我父亲的旧部。”莫夜朗看着眼前的老头儿,笃定地说道。
“是,你老子的灵堂就在这里。他要你找的
人,也在这里。”老头儿说道:“我就是人称卦阵双绝的赵树青。”
莫夜朗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越发膨胀,在他内心深里开始一点点发芽。